“我就随口说说,别当真啊,没啥事。”
萧咏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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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货。”许唐棠走后,蒙面人冷嘲开口,“随便就能给人指出本体。”
萧咏歌撑下巴看窗口后的许唐棠。
身材修长,四肢纤细,拎起大锅颠勺毫不费力。烈火沸腾,油烟顿出,可围绕在她周身的是一圈朦朦胧胧的雾气,像是一个罩子隔开所有沉烟,不染油腻。
刚才他们说话,他也没闻到她身上有那油烟味儿。
“我蠢?”萧咏歌回神,手指着鼻子,“那你不蠢,你睁开眼看看,这个老板是谁?”
“……谁?”
“肯定是个大佬,还能是谁!这都看不出来!”
“……”
“还有,你要觉着不好,你干嘛跟我来,还不是抱有一线期望?”
“……我是怕你被骗。”
“呵,就嘴硬吧你。”
两个人看似逗嘴,主要是萧咏歌说,蒙面人做气声反应。阿淘时不时瞅蒙面人一眼,总感觉他露在外面的眼睛眼熟。
“阿淘,给他们送过去吧。”
刚才他们两个坚持不走,非要吃饭,把店里的菜单点一遍。许唐棠提醒他时,对方拍胸脯保证不会浪费。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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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整精致的六个三角小包,窝在深色瓷盘中。盘子边缘的青蓝印花点缀,恰好与白得剔透晶莹的三角包,形成鲜明对比,相得益彰。
粉皮色泽均匀透亮,灯光映射其上,愈显其清透,隐约可见里面的各色馅料,像是抹在其上的一层白纱,又似秋日清晨的大雾,隐隐绰绰。
“光这模样,就没叫我白跑一趟。”萧咏歌说着,筷子夹起一个小包,“听老板说这是山海兜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宋朝那个。”
蒙面人不屑:“哼,糊弄你你也信。”
萧咏歌:“那你别吃。”
他不含糊咬上一口,立即惊艳得瞪大眼睛,另一手食指疯狂摇指山海兜:“这这这这,绝了!太好吃了!”
包着的粉皮厚度均匀,不薄不厚;入口即有股清爽的味感,浮现在舌面上,而后是扑面而来的鲜香滋味,瞬间俘获他所有的心神,整个舌尖都忍不住跟着颤抖,让他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好像此刻不像是坐在饭馆吃饭,而是在春日朝阳斜照的山林奔跑,在碧波粼粼的河畔海里畅游,在青天云阔的九天飘飞翱翔,通体的畅快与自在,几乎是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张开,渴望吸纳这股徘徊在味蕾的鲜香味道。
好绝!
好香!
好好吃!
他仰面朝天,眯眼回味,就差张开双臂,做一个飞翔姿态。
蒙面人:“一个龟,还想做鸟,也不嫌丢人。”
萧咏歌一秒被骂会神,罕见地没与他回怼,而是把那盘兜子往自己跟前拉了拉,好像在说“既然你不吃,不如我就全替你吃了”。
蒙面人:“……”
他眼睛不由自主落在山海兜上,尽量克制住翻涌而来的食欲,可是不停攥住松开的指尖,昭示着他克制的艰难。
刚才那股子味道,落在他的鼻腔,就好像是点燃的烟花爆竹的引线,几乎都来不及读秒,瞬间在他的味蕾处绽放朵朵烟火,掀起他的食欲,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去伸手、抢盘、吃下去。
他有点想吃。
“咦,你怎么摘口罩了,不怕了?”
萧咏歌吃得正嗨,一会吃兜子,一会吃面,一会啃猪蹄,嘴唇上泛着油光。
若是以前,他总嫌弃对方身上有股海腥味,可是此时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对食物的渴望作祟,他竟然发觉他开口说话的口气都带着食物的芬芳。
那是他渴望的味道!
蒙面人看得有点出神。
出神到他忘记自己的脸上长着的红斑,从左脸颊到下巴处,深紫纵横,破坏一张脸的美感。
“要不吃点?”
萧咏歌习惯对方嘴毒模式,他突然不开麦改发呆,倒是让他心里直突突,怕对方是病太久,心里出问题。而且这病,还不是普通寻医问药就能看好,而是莫名中了什么妖毒之症,只能找妖怪的方法来解决。
要搁以前,这也不算大事。
灵气流转,几个大周天就能恢复不少,再配上一些特质药丸,好利落就指日可待。
现在嘛。
他想到在饭菜里感受到,建议道:“跟你说,甭管咋样,试试呗。有惊喜。”
蒙面人没再迟疑,接过递来的筷子,近乎忐忑地夹了一个山海兜,安静吃起来。
一入口,他就知自己先前判断出错。
这个山海兜名不虚传。
吃得出来里头有鱼、有虾、有菜、有笋等滋味,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山里长的,一应俱全。
粉皮清新爽口,带着自然的通透舒爽,入口弹牙,不黏不腻;鳜鱼鲜香细腻,大虾肉质紧实弹嫩,蕨菜新鲜脆嫩,爽口利嘴,有着属于春天的味道;还有春笋,脆脆甘甜,也是香滑水润。
明明这些食材不属于这个季节,可偏偏能有春季口感,让他有种置身漫漫草色见,徜徉春风里,感受阳光倾洒、雨露滋润,罕见地有种从外向内的沁人心脾之感。
妙不可言的是,内里流转灵气,从舌尖到舌面,再到喉管,然后是四肢百骸、各个筋脉,有种春风拂大地,绿草春又生的新生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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