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八皇子听见这个消息,喜形于色,自己背着手在殿中转来转去,最终确认似的问国师道:
“国师说得可是真的?只要拿到那妖怪体内的应龙龙骨,就可保我皇朝万年兴盛??”
宁桑瞥了他一眼:
“你以为那是什么?那可是应龙的遗骸!当初我族先祖正是因为有龙骨,才在妖王座上令众妖臣服。若不是后来那鸟人,我倒也不至于沦落至此,为你们人类出谋划策。”
“是是是。”见国师不高兴了,八皇子忙点头哈腰地应着,但随后,他又想到了一节,便问:
“可是,国师,万一到时候那鸟妖再来……”
“你以为,你们人族皇城凭什么在众妖环伺下存在这么久?上次我受伤是因为在城外遇上了鸟人,若是在城内,他可跳不了那么高。曾经你们先祖同妖族先祖有过契约,任何情况下,妖不可在长安城以及皇宫内伤人,否则,天雷伺候。”
宁桑语气轻松,又道:
“所以,只要我们从周野望身上下点功夫,小纸鸢那边都不用我们亲自动手,天雷自会替我们招待她。至于鸟人那边,他不至于为了应龙龙骨,冒死同我们争抢。”
香炉中的烟不断溢散出来,白烟在空气中晃出好看的弧度。
但很快,那弧度便被宁桑一挥衣袖,拍散了。
次日,连续阴云几日的长安城终于放了晴。
那天清晨,空气中还满是清新的水汽和泥土味道,周野望第一次在燎鸯面前穿上那身赤红色的官服,整个人满是阳光的味道。
燎鸯帮他系好衣带,在家门口目送他上朝离开。
周野望有些腼腆地笑着和她挥挥手,自己去向皇城的方向。
对于周野望来说,承诺和理想一样重要。
他答应了燎鸯要等她要娶她,那就不会食言。他知道长安城和宁桑对于燎鸯来说很危险,所以,他在昨夜便做出了决定,他今日便向皇上请辞,他要脱了官服,带燎鸯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承天门到金銮殿,是一段不短的距离。
这是周相出狱后第一次上朝,路上,不少同僚询问他近况如何,他也都一一笑着应了。
只是到了金銮殿前,周野望顿住了步子。
不出意外的话,这大约是他最后一次进这大殿了。
周野望从怀里拿出了那个丑丑的小荷包。
他用指腹轻轻抚过荷包上歪歪扭扭的一对小鸳鸯,不自觉弯了唇角。
他想起昨天燎鸯问他的话:
“现在我来嫁你了,可还作数吗?”
作数的。
周野望在心中答道。
“周相,快进去吧。”
路过的小太监一声轻唤,令周野望回了神。
“好。”
他将小荷包收进怀中,抬步走上了金銮殿的台阶。
巨大的殿门在那抹朱红踏入后,便重重合上,只留下一道沉闷的响声。
连带着晴了一早上的日光,都被浓云遮住了。
那天,皇宫里发生了许多大事。
老皇帝在上朝时驾崩,国师辅佐八皇子继位,原本洗清叛国嫌疑的周相又在几个小宫女小太监的人证和物证下被打为叛国贼,殿上为他说话求情的老臣多半被当场处死。
那天的金銮殿是血色的,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清楚,当日能从金銮殿中好好走出来的,无一不是八皇子一系之人。
“燎鸯姑娘!周相,周相出事了!”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燎鸯正在桌边缝衣裳上刮坏的小洞。
那小洞被她补得奇丑无比,她正想办法补救,便听见家里出去买菜的厨娘火急火燎冲进院子,冲她喊了这么一句。
燎鸯手里的针扎进了指尖,血色从伤口漫出来,无端有些刺眼。
她含住自己的手指,简单问了厨娘情况,便拔腿往承天门跑去。
那时,周边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丞相周野望,通敌叛国,私藏恶妖,齐心可诛!今将其斩于承天门,以警世人!”
燎鸯还没上前,便听见这么一句判词。
她努力拨开前面那些人,一步一步挤到前面去,结果第一眼便看见被摘了官帽披头散发的周野望。
她看见,宁桑国师从周野望怀里抢走了她送给他的那个荷包。
宁桑用了一个简单的符,引出了荷包上她残留的妖气,符纸被妖气烧成了灰烬,引得围观众人一阵惊呼。
“妖气,这就是妖气!周野望私通妖族,罪无可恕!”
宁桑故意拖长了音节,好让所有人都听见。
“还给我!”
但就在这时,原本被两个侍卫按在地上的周野望却不知哪里来了力气,猛地推开身边两个侍卫,冲向了宁桑。
宁桑微一挑眉,后退一步,把手中的荷包丢给了身后看戏的八皇子。
八皇子被那东西吓了一跳,下意识接过,而后便瞧见向自己扑来的周野望。
他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
出此变故,围观人惊呼连连,而就在这一片乱象中,八皇子只觉手里不知被谁塞了把冰冰凉凉的东西。
是剑。
八皇子想也没想,便在周野望扑上来的那一刻,用手中的剑猛地冲他刺了过去。
鲜血四溅。
荷包上的两只小鸳鸯蒙上了一层浓郁的血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