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这清阳山的破掌门是什么为人都不关他的事,只要不牵扯到他自己身上就好。
娄娄并不喜欢当圣人去揭穿那些肮脏龌龊之事,他巴不得自己少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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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祭剑舞往年都是在清阳山的阵台举行,今年也不例外。
那天,娄娄很早就去了疏桐院,帮秦东意准备衣裳和剑。
天祭剑舞用的剑是古桐木所制,剑身会用一根红绳以特殊的手法缠绕起来,瞧着很是美观好看。
在那之前,娄娄特意向熟悉这门礼节的老仙君学了缠剑的结法,想自己亲手给秦东意做这些。
“啧,这么复杂的结都会,可以啊你小子。”
疏桐院内,戚还翘着二郎腿在桌子边坐着嗑瓜子,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娄娄在木剑上缠红绳。
看了一会儿,他上下打量娄娄一眼,问:
“哎,那周午没再欺负你吧?”
娄娄手下一顿,摇头道:
“没有。”
“那家伙啊,欺软怕硬,也就能在你眼前嚣张一下。你这人啊平时也别太善良了,人看你好欺负才总逮着你糟蹋呢。或者以后你被欺负了就跟我俩说,我们帮你揍回去。”
娄娄听了,也没出声,只微微笑着点点头。
二人说话的时候,秦东意刚巧从外面回来。
天祭剑舞所用的礼服是红白配色,制式要比清阳山校服花哨的多,但穿在秦东意身上也不显夸张。
他的头发以玉冠高高束起,两侧垂着些繁复的装饰。这些东西弱化了他身上的清冷疏离,却是令他整个人更加惹眼夺目。
娄娄看着他,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把手里的剑递给他。
秦东意没想到他也在这,目光一顿,随后弯唇同他道了谢。
娄娄冲他笑笑,下意识躲开了他的视线。
他的心跳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加快了速度。
他很喜欢看画本,知道这点后,秦东意偶尔出任务回来时会顺道买些画本带给他。那时娄娄已经认字了,不用秦东意讲也知道那些故事的意思。
故事里,如果有涉及感情的部分,总会是发生在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之间。
娄娄不懂感情,他只知道故事里的主人公总会和另一个人永远在一起,而他也想和秦东意这样。但显然,他们好像在性别方面并不是很合适。
直到前几天,娄娄在周午骂他的话中听见一句:
“喜欢男人的死断袖。”
虽然这话很难听,但却让娄娄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原来,是可以的吗。
那天,娄娄明确了一件事。
他很喜欢秦东意,喜欢他的模样,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对他好。
不管别人觉得这种行为可不可怕恶不恶心,娄娄只执着地认为,自己那是爱,就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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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祭剑舞是清阳山很重要的活动,那天,往日冷清的阵台空前热闹。上到八旬老人,下到垂髫稚子都赶来这边凑热闹。
娄娄是跟着戚还和秦东意一起去的,但等他看了一圈阵台下的人山人海,再回过神抬眼时,秦东意已经被戊炎拉去准备了,而戚还更是眨眼就没了人影。
娄娄左右看看。
他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他听着身边那些乱声,心里无端生出了些烦躁。于是艰难地从愈发拥挤的人群中逃了出来。
他耳边有些细微的、似乎不属于真实世界的人声在吵闹。但那些声音和周边人群的乱声混在一起,他听不清,也没在意,只闭闭眼睛揉揉太阳穴,自己找了个足够安静又能看见秦东意的地方待着。
那天天晴,阳光驱散了山头的薄雾,在冷冷清清的山色中添了一丝暖意。
天祭剑舞的开场有很多繁琐的礼节,不大的阵台上去一波人又下来,最终在一道钟声后,秦东意才持剑翩然落在阵台之上。
周围有乐修在弹曲子,各种乐器的声音混杂成舒缓美妙的乐音,那人就在台上持着一把修长木剑起舞。
一套剑法行云流水,动作柔和却夹着凛冽英气,不会显得软绵无力。
娄娄双手抱臂靠着身后的大树,望着秦东意的身影,有些出神。
同时,阵台上方的整片天空也随着那人舞动的剑尖而出现了异样。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在几息之间布满云彩,很快,云彩散开了一道缝隙。
光从那道缝隙中倾泻而下,像是一道道斑斓彩线,携着灵光尽数落在了那人身上。
人群中掀起一阵阵惊讶的呼声。
他们其中大多人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此时皆目不转睛地看着这难得一见的祥瑞之象。
后来,云间的缝隙越来越大,那温和的暖光也落到了在场每个人身上,包括远处的娄娄。
一开始,娄娄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这光挺暖和。
但事情却慢慢变得不对劲,且逐渐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起来。
他感觉,自己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解开了束缚。
那种感觉很微妙,很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而他本能地想去回应。
娄娄目光一顿,下一刻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他的肤色似乎更白了些,手臂内侧生出了些白色的、羽翼状的纹路。
人群中有人注意到了他这边,于是惊叫着指向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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