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秦东意是不是把自己忘掉了。
一个人的时候,娄娄总会想起秦东意说过的话。
他记得秦东意说过, 他修炼是为了帮助天下苍生。天下苍生有好多好多,娄娄知道自己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所以, 秦东意还会帮助很多很多人, 会教他们说话、会哄他们会抱他们吗?
娄娄不想那样, 他一想到那种可能性, 心里就难受。
他想秦东意只对自己好,但显然,这是他在异想天开。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大概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娄娄还是没有见到秦东意。
但他每天都在想他。
直到有一天下午,娄娄一个人在后山拔草,突然在身后经过的两个人的口中听到了秦东意的名字。
他们说的话娄娄大多听不懂,但他的全部心思都被那个名字勾了过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两个跟秦东意差不多高的少年。
娄娄想了想,这就把手里的小铲子放下,偷偷跟了上去。
他猜,这两个小哥哥是要去找秦东意的。
娄娄放轻脚步,一直那样不远不近地跟在那两人后面。
但他才跟到半路,人就突然被拎着衣领提了起来。
“干什么呢娄娄?”戚还发现了这个鬼鬼祟祟的小家伙,他把他抱起来,看着他问。
娄娄看见是他,眼睛亮了亮,说:
“秦东意。”
听见这个名字,戚还顿了顿。
他问:
“你想见他?”
娄娄点了头。
戚还见此,想了想,这就摸摸他的头:
“走,哥哥带你去找他。”
说罢,戚还把娄娄放了下来。他牵着娄娄的手,一路绕到了疏桐院。
这是娄娄第一次到疏桐院。
那是一方不太大的院子,里面种着一棵梧桐树,这棵树可能原本是有开花的,因为梧桐树下的地面铺了一层厚厚的花瓣。
戚还没有直接带他进去,而是带着他躲在院外的草丛里。娄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一想到马上要见到秦东意了,他就乖乖地配合戚还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的房屋内走出来几个人。
那几个人中有娄娄认识的人,有那个穿紫色衣裙的漂亮姐姐,还有那个暴躁大叔。
等那些人走远了,戚还才带着他悄悄进了疏桐院。
推开门,满屋子都是娄娄熟悉的檀香味。
他左右张望一圈,最终迈着步子小跑到了床榻边。
床榻上,秦东意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戚还也不知道娄娄能不能听懂,只自顾自解释着:
“他伤得太重了,还不知道要躺多久才能醒。我之前答应你等他好了就带他见你,可不是我食言,是他还没醒呢。”
娄娄没回应他,他只看着秦东意的脸,过了一会儿,伸出小手碰了上去。
那天,戚还和娄娄在疏桐院留到晚上才往回走。
戚还把娄娄送回了后山,又跟主管老爷爷解释了一下。
清阳山最看重弟子品阶,戚还是莲垚长老亲传,说话有点分量。所以最后,虽然娄娄没有拔完杂草,但老爷爷也没有多为难他。
也是那天,娄娄牢牢记住了从后山到疏桐院的路线。
之后,娄娄每天都会很努力地早早做完工作,然后去溪边采几朵小野花,一路走去疏桐院,把小野花放在秦东意枕边,再看他一会儿。
每日如此,从没间断过。
期间,他也被别人抓住过。
那天他刚到秦东意屋里,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他害怕被赶走,于是急急忙忙钻进床底下,但还是被发现了。
发现他的,是那个穿紫色衣裙的女长老,也是戚还的师尊。
她表情有点凶,一把就把娄娄拉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
娄娄吓得抖了一下,他不会解释,只能张张嘴,指指自己,又指指秦东意。
顺着他的手,莲垚看见了秦东意枕边的小野花。
她一挑眉:“他救了你?你在报恩?”
娄娄点头。
她又皱着眉凶巴巴问:“你哑巴吗?不会说话?”
娄娄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声解释:
“会说,不会说。”
他话说得糊里糊涂,但莲垚想一想,也能懂他的意思。
她把娄娄的衣领松开,也没赶他走,只皱着眉出了疏桐院。
后来娄娄再去的时候,偶尔也能碰到那个紫衣姐姐。他一开始有点害怕,但他见她不会赶他走,胆子也大了起来。
很多时候,对方并不会理会他,两个人互不打扰,各自做各自的事。娄娄也不在意,反正他也不会说话。
有一天,娄娄还像往常一样,拔了几朵小野花小跑去了疏桐院。
那天阳光很好,暖光从窗框外透进来,光线下有细微灰尘浮动,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娄娄把秦东意枕边的小花换掉,又打开窗户透气,还把地又擦了一遍。
干完这些,他去洗了手,最后趴在秦东意床边看他。
少年的侧脸线条流畅,五官精致,就是肤色略显苍白。
娄娄认认真真看着他,似乎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心里去。
他有些出神,阳光晒得他也有些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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