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有双碧绿色的眼睛,正着急地舔着楼画的脸颊。
楼画皱着眉,拎着它的后颈将它丢远了些。
黑猫委屈地不行,在地上滚了一圈,化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他眼里有薄薄一层水汽,几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主人,你怎么成这样了?”
他目光又落到楼画腹部那道伤口处。
应龙髓被他拿出来后,那道伤也很快愈合了,只是白衣上的血迹仍在,看得有些触目惊心。
“主人,连朔足有十日没见你了,连朔好想你。你这伤痛不痛啊,对不起,是我那天下手太重了,你罚我吧。”
说罢,他低着头把自己的脑袋送到楼画手边。
然而等了半天,楼画也只抬手屈指,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别哭,脏死了。”
楼画声音有点哑。
他简单查看了一番自己的情况。
看来清阳山那群老家伙有点本事,原本他吞下应龙髓便知自己生还希望渺茫,谁知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他的灵力竟与应龙髓结合甚好。
甚至连修为都比之前高去一大截。
楼画心情不错,他看了连朔一眼,问:
“清阳山防备不弱,你是如何进来的?”
连朔抹了一把眼泪,可怜巴巴道:
“雾青哥引开那些老道,我才混进来的,还有燎鸯在外面放风呢,主人放心。”
几乎是在连朔话音刚落,山壁的缝隙处便传来几声婉转的鸟叫。
那是燎鸯的信号。
连朔这就化回黑猫的模样,跳着钻进了楼画身后稍大些的石缝中。
随后,远处果真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楼画撑着下巴望向入口,见是戊炎长老带了一众弟子前来。
这老家伙身材魁梧,生气的时候络腮胡子一颤一颤,像一头老牛。
此时他大步生风走了进来,先是狠狠剜了楼画一眼,随后抬手引出几条捆仙锁,将他锁在了山壁上。
楼画大概能猜到他想做什么,因此并没有反抗。
他微微弯唇笑着,故意道:
“戊炎长老这是要为民除害?好奇怪,我怎么没死成啊,难不成是各位仙长大发慈悲救了我一命?各位真是慈悲心肠,楼画感激涕零。”
“闭嘴!”戊炎脾气本就急躁,若不是楼画现下死不得,他真想一把拧掉这疯狗的脑袋。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莫动怒,同时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把匕首和一只白玉碗。
他几乎是有些粗暴地拽过楼画的手,在他腕子上划了一道。
比寻常人要深一些的血色缓缓淌下,滴落在白玉碗里,颜色对比十分强烈。
秦东意身上的龙息性烈,而应龙髓又极寒,两者中和方能去掉那要命的反噬。
而现在应龙髓已然和楼画融为一体,唯一能帮秦东意解决龙息反噬的便从应龙髓,变成了楼画。
山洞里传来液体落下的声响,白玉碗很快被血色填满,楼画的腕子也被戊炎一把甩开。
被如此粗暴对待,楼画并不生气,反而微一挑眉,将手腕送到自己唇边,将伤口处淌下的血舔舐干净。
他笑眼盈盈道:
“长老,帮我问问师兄,我的血味道好不好。”
戊炎一口牙咬得咯吱响,但为了秦东意,他们目下无论如何都得将楼画好生养着,因此虽然气急,但戊炎终是什么话都没说,一甩袍袖走远了。
他走后,藏在石缝里的连朔溜了出来。
他重新化回人形,又气又难过,眼见着就又要哭出来:
“主人!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他下意识呲牙看向戊炎离开的方向,又扁着嘴拱到楼画怀里:
“主人,跟我回暗香谷吧,何必在这受罪。主人在暗香谷如何逍遥,这短短几天就又是受伤又是放血,受这么多委屈。那个叫秦东意的也真真坏透了!他抢了你的心不说,现在还要喝你的血,好生歹毒。”
他仰着脸:
“咱们回家好不好,主人的心脏我帮你找,我去把那个叫秦东意的杀了。”
“你可找不到。”
楼画摸着连朔的头发:
“我既费这么大功夫留在清阳山,又哪能说走就走。秦东意把我的心脏藏起来了,我得待在他身边,慢慢找。”
他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一句话尾音刚落,他脑海中却是又响起了之前出现过的那声叹息。
只是这次叹息过后,还多出一道雌雄莫辨的少年声线:
“何必骗他。”
楼画目光微动,面色却不变。
他又摸摸连朔的下巴:
“娇撒够了便回去吧。”
连朔不舍得再蹭蹭他。
他是楼画捡回家的小脏猫,他向来不会忤逆楼画的意思,楼画说什么他都会做。
比如现在,即使他很舍不得,但还是乖乖走了。
小黑猫走时一点声音都没有,一步三回头的,望了好多次。
楼画笑着看着连朔的背影,直到连朔消失在他目光里,他的笑意尽敛,眸里换上一片寒光。
山洞里很安静,偶尔有水滴落在石头上的轻响。
楼画取了自己头发上的红绳,重新将一头长发梳理整齐。
他慢条斯理地将红绳重新绑好,随后微微眯起眼睛,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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