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我往市政府那边,顺路的话和我一起过去?
陶萄礼貌拒绝了:不用了,徐叔叔,我已经自己打了车了。
徐平还是笑的非常有亲和力。
那好。
说到我父亲的胭脂铺,我之前是真的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个地步。
我很久没看到我父亲他斟酌了一下词汇。
之前是我们制约了他,因为你的帮忙,他现在很开心。
我在家都能感觉得到,虽然忙了点,但是他整个人的精神气都好起来了。
说着徐平摇了摇头,嘴角却扬了起来。
他脸上没什么皱纹,徐平这次的微笑和陶萄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不太一样。
比起那种温水一般让人看不出他的具体意图的包容,这次他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至少陶萄从里面读出了赞赏和感激。
也许是他的语气真心了些,陶萄蓦然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感少了些。
她下意识问:您之前应该没觉得我会成功吧?
徐平:不是。
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认真努力。
也没想到你们的胜利来得这么快。
听着徐平的话,陶萄心想,不愧是书记,说话水平是很高。
你真的不像是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儿。
除了外表。
徐平:不过你也确实教会我一件事,那就是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年轻人。
说真的,我很惊讶,也很佩服你。
你很努力,我父亲都和我说了。
很莫名的,在徐平带着几分亲近的话当中,陶萄对于徐平的那种感到不属于同一个圈层的抵触感忽然消失了大半。
您太高看我了。
真正说起来,您才是让我有这种感觉的人。
包括您的哥哥和姐姐。
哈哈,是这样吗?
嗯。
在两人的相视一笑中,清晨的寒气似乎被驱散了一些。
阳光明媚,光线刺眼。
他们仿佛在彼此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起于末微,可是野心勃勃。
看似沉稳,心脏却躁动不安。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只不过他们走的是完全不同的道路。
我的车到了,徐叔叔,我先走了。
回见。
回见。
坐在车上,陶萄闭了闭眼睛。
她抚摸着相机包粗糙的表面,恍然间好像忘记了夏家的一切。
她很久、很久都没有想过夏启月和夏家的人和事了。
徐平态度的变化,让她生出一种新的认知。
再高再遥不可期的圈子,其实等真正抵达的时候,你发现真正入场券不是家世,不是相貌,更加不是钱财,而是认可。
只有另外一群人对你发自本心的认可,才能抵消圈子说带来的压迫感。
而她以前认为自己无法融入夏启月的圈子,是因为她不够漂亮,不够有魅力,不够吸引人。
现在,她的想法全部变了。
对于夏启月那个圈子,陶萄不知何时少了曾经的那种敬畏。
她问自己,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
沉默中,相机包粗糙的质感和从车窗的开口里渗进来的凛冽的风给了她答案。
第123章 入胜(10.18更新)
连续四天, 陶萄都是早出晚归。
她窗口的灯每天到很晚才熄灭。
她白天拿着相机在拍摄,网上就回来剪辑这些拍好的东西。
比起忙徐记胭脂铺的事情,拍摄显得没有那么复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拿相机, 也太久没有为了变强的任务而每天规定自己看多少页书、看一部怎样的电影的缘故,时隔一段时间再拿起相机的时候,陶萄的状态有些特别。她的审美准则, 在空白期之后, 完全以一种压倒性的方式, 野蛮地拨开了她脑袋中的知识、经验、行业标准,然后粗暴地主导她的一切拍摄行为。
顺眼!只要顺眼就对了!
一个声音似乎不断在她脑海中叫嚣着。
有时候拍得认真了,陶萄分不清是她在驱使相机, 还是相机在控制她。
黑暗当中,屏幕的蓝光映衬出女孩皱着眉头的脸庞。
她眼神漆黑,带着深深的思考。
这样的场面每隔半个小时, 都要出现一次。
第二天外出,陶萄整整过了三天才回家。
如果不是及时充了手机的电,七言很快就要报警了。
电话里,女孩很冷静地向七言报平安:放心, 我去了稍远的地方取景,订了很安全的酒店。
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对不起,我应该提前和你说的。
对了, 你是不是快回z省了?
嗯,最多再呆一周了。
挂掉了电话, 陶萄从包里拿出笔记本, 放在书桌上,然后开始目不转睛地工作起来。
窗帘只拉开了一点, 如果从里面朝外面望,能看到的是一片浓郁的墨色,几乎没有任何灯火,只有极目远眺,才能看到城市依稀闪烁的霓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