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灵绕着他飘来飘去,突然想到什么,又嘻嘻笑了两声,“老朋友,最后给你看一段记忆,这次是真的,我不掺假。你要是看得不高兴了,千万别一剑劈过去,我可是提前提醒了你了哦……”
……
南鸢走入了一片白茫茫的虚空之中,什么都没有。
她等了许久,并未等到云无涯说的那些能挖掘内心隐秘、诱人恐惧或者沉溺的幻象。
她想,大概因为她是个没有记忆的人。
她的内心无任何恐惧,也没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
南鸢一步步往前走,也不知何时能从这白茫茫一片的虚空中走出去。
直到某一刻,眼前虚空一个波动。
然后一股力量将她按倒在地。
她的穿着打扮突然变成了黎初在归一宗时候的服饰,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物。
归一宗戒律堂的刑鞭狠狠甩在了她的后背上。
南鸢竟挣脱不开,只能任由那戒鞭一道一道地打在自己身上。
痛感十分真实。
南鸢冷笑一声,这便是迷心秘境的强大之处么,陷入过去的回忆,挣脱不开,只能活生生再受一次?
戒鞭之痛,碎丹之痛,被同门冤枉诋毁的痛……这些,便是她再受十遍百遍,也不惧!
可是,她不会蠢到真像当初一样自毁修为,捏碎金丹。
因为这一次,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唯有她是真的。
此时,眼前的九位峰主像当初一样咄咄逼人,旧景重现。
诋毁,诬陷,没人信她。
戒律堂十条戒鞭密集落下。
南鸢被打得皮开肉绽,嘴里一阵腥甜,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等十条戒鞭结束,面对众人的逼问,南鸢嗤笑,“便是我真的勾结魔修又如何,真的想杀林师妹又如何?归一宗不过如此,当一名魔修也比当归一宗弟子来得逍遥自在!”
此话一出,眼前的九大峰主,连同戒律堂外围观的弟子们全都震惊了。
“黎师姐竟说出这种话,我们果然没有冤枉她,她跟魔修勾结!”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黎师姐太可怕了,居然因为嫉妒就要勾结魔修杀害林师妹?”
“什么黎师姐,区区妖修而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陷害同门,罪无可赦!”
“废除这妖修修为,逐出师门!”
“林师妹此时还昏迷不醒,我觉得应该拿她的命来抵!”
“初儿,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黎初勾结魔修残害同门,证据确凿,本人也已认罪,即日起废除修为,逐出师门!”
“黎初你日后不再是我归一宗弟子,切勿打着归一宗名头行事,若让我归一宗弟子发现……”
无数声讨的声音在南鸢耳边嗡嗡地响,她微微张嘴,嘴角的血又溢出一绺。
吵死了。
真的是吵死了。
南鸢皱眉,以神驭剑,正要召出青木杀戮剑大开杀戒。
却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戒律堂的大门被人踹破,那人一剑挥出,门口围观的弟子全部被那强大雄厚的剑气给劈飞出去。
一抹白影瞬间靠近,将摇摇欲坠的南鸢接入了怀里。
大片的光照射进来,刺得南鸢眼睛微微眯起。
谁来了?
莫非是身披白昼的救世主?
来救她的?
南鸢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等看清眼前的人,南鸢微微一愣,神情有些疑惑,目光也有些恍惚,“师兄?”
“是我。”男人的声音低沉而紧绷。
“师兄怎么会在这儿?莫非师兄也是幻境造出来的?”
南鸢每说一句,嘴角便又溢出了一小绺鲜红刺眼的血。
戒律堂的戒鞭据说是抽取蛟龙之筋骨炼制而成,一鞭就能要了低阶修士的半条命。
的确厉害,打在身上有些疼。
云无涯蹙眉看她,眼里有不加遮掩的心疼和怜惜,还有滔天的愤怒和深深的自责。
从她被按在地上受刑鞭的时候,他便看到了。
只是,他以为这是幻境,是师妹过去的一段记忆,他无力改变什么。
然而,当他看到师妹被那戒鞭打得皮开肉绽,被所有人诋毁污蔑,看到她脸上的不甘和冷笑,他心疼了。
再到后来,师妹没有按照原来的轨迹搜魂投影自证清白时,他才陡然惊觉。
画面是过去的画面,画面里的师妹却不是过去的师妹。
这是小花!是他的小师妹!
哪怕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这一次,他定要护她!
云无涯伸手拭去南鸢嘴角的鲜血,声音冷沉,目光却很柔和,“师兄来接师妹回去。”
“回哪里?”南鸢问,一双含怒的美目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
“回无涯山,日后有师兄在,师兄护你一辈子。”云无涯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
话落,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因为动作太过迅疾,女子水蓝的衣袍在空中掀起波浪,缠在了他月白的衣袍上。
血渍染红了云无涯纤尘不染的月白长袍,他抱着怀里的女人,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在走出戒律堂的一瞬间,无数剑意含着毁天灭地的杀气向这些人疾刺而去,伴随着密集如网的剑光,一瞬间犹如白昼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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