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的搏动隔着皮肉传递过来,那股微凉的酸涩经过整晚的发酵,浓郁地弥散开,江若不得不随之震颤。
他故作狠心地闭上眼睛,说:“从现在开始,我决定不看你的脸。”
席与风问为什么,江若回答:“我怕再看你一眼,就走不掉了。到时候再闹到网上,标题我都想好了,‘江若迟到耽误演出,竟是因为那个男人’。”
席与风明知故问:“那个男人,是谁?”
江若拐弯抹角:“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第二个飞一千多公里,只为打一通电话的男人?”
席与风笑一声。
江若接着说:“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第二个席与风,会为了我毫无保留地剖开自己的心?”
席与风没说话,环住江若的臂膀不自觉收紧。
“没有了。”江若替他回答,声音很清晰,“只有你一个。”
很快,席与风借由刚才的事联想到之前在孟家的照面。
他问得直接,江若也没打算遮掩:“那会儿不敢看你,是怕自己又动摇。”说着耸肩,“毕竟我也是个有原则的人,就这样屈服于美色诱惑,传出去多丢脸。”
虽然关于他们俩,外界多得是比这还要负面的传闻。
非常有原则的江若,在出门前还是没抵挡住诱惑,被席与风按在门板上,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不甘心落下风,江若喘着气问:“那天晚上在剧院后台外面,是不是你?”
问的是当时因为人群骚动险些跌倒时,伸手扶他的那个人。
没有隐瞒的必要,席与风说:“是。”
“看我的演出了?”
“嗯。”
“好看吗?”
“嗯。”
“我好看还是——”
“你好看。”
“人好看还是舞——”
“都好看。”
“那个扭胯的动作,你想不想在床上也试——”
席与风用警告的语气:“江若……”
得到满意的反馈,江若把压在身上的人推开:“回头让小沈把舞台视频发你。现在我必须得走了,拜拜!”
撩完就跑真刺激。
然而坐到车上没多久,江若就开始后悔。
还有好多话没说,江若拿起手机,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琢磨半天,找了个话题:我刚想起来,怎么没看到方姨,她不住这儿了?
席与风很快回复:方姨回去拿东西。
江若:哦。我挺想她的。
席与风:她也想你。
江若:只有她想我?
席与风:还有我。
还没来得及细品这三个字,席与风又发来一条。
——别再离开我。
把这句话无声地读几遍,确认洞彻其中的含义,江若倏地松掉积在喉咙里一口气。
他终于明白了每一次转身离去的时候,心脏为何都会抽痛。
失望和受伤是其次,他痛的是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人。
再也遇不到这样一个,会为了他甘愿跌落人间,触碰世俗情爱,感同身受他经历过的痛的人。
江若的回复也很快:我没有离开过。
——你一直拥有我。
第六十一章 等下你试试
一场雪,从年底下到年初。
剧院对元旦当天的演出非常重视,提前半天召集演员们到现场,进行最后一次彩排。
除了舞台布置,新年新场次的服装也有所改变。作为领舞之一,江若自是也拿到了新服装——白色宽松裙裤,和领口开得很大的一件罩衫。
这两年江若拍过的杂志封面数不胜数,对这种极省布料的清凉装束见怪不怪,他排练结束拿到服装就先换上了,外面套一件长羽绒服,在休息室和其他演员们一起吃盒饭。
吃到一半,小沈进来,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江若三下五除二往嘴里扒几口饭,扯一张纸巾边擦嘴边说:“各位慢慢吃,我有事出去一趟。下午散场都别走,请大家喝奶茶!”
在一众“谢谢江哥”“江哥万岁”的呼声中,江若挥挥手,快步往外走。
他的保姆车停在剧院外的停车场。
穿过雪后萧索的林荫道,越过一片渺无人烟的广场,站在车前,江若稍稍平复了呼吸,才伸手去拉车门。
一脚刚踩到车上,扶着门框的手腕被握住一拽,身体不由得前倾,扑进一个雪松混合着烟草味的怀抱里。
就着这个姿势,江若的下巴搁在席与风肩上,忍不住笑:“你也不怕来的是别人。”
席与风的手掌托在他后背,唇贴在耳廓旁:“你的脚步声,和别人不一样。”
被问到哪里不一样,席与风不答,转而问:“吃过了?”
江若点头:“你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早知道也给你订一份。”
“不用。”席与风说,“下午还有事,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
江若挑眉:“这回是真的路过?”
席与风淡淡地“嗯”了一声。
由于“前科累累”,江若并不怎么相信。
他给席与风倒了杯温水,并趁席与风不注意抬手碰了下他的额头。
温度正常,看来没有被传染。
而江若因为身体前凑,露出了掩在羽绒服里大开的领口。
眉心顿时拢起,席与风问:“穿这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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