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盯着下盘十分诡异,江若往回收左腿,两脚交叉在椅子下方,不甚自然地说:“几天不见,你懂的越发多了哦?”
安何直起腰:“孟哥哥有个妹妹,很喜欢这个牌子,给我科普过。”
江若惊:“你连他妹妹都见过了?”
“嗯嘛,不是亲妹,比我大三岁的漂亮姐姐,我第一眼瞧她就觉得亲切,后来她也说,总觉得在哪儿见过我。”
“……认哥不够,还要认姐。”
安何笑嘻嘻:“当然不是啦,我跟她说,可能上辈子我就是她嫂子。”
江若无语:“敢情我今天约你出来,是为了吃狗粮?”
“你也不差啊,那个谁对你这么好。”
“也不算吧,他对情人都挺好的,之前跟他的那位,从他那里得到的还少吗?”
“道理我都懂,但是吧……”安何老神在在地撇嘴,“你这口气,好酸哦。”
江若一口水差点呛到:“我可没吃醋。”
安何耸肩:“我也没说你在吃醋啊,酸人家捞得比你多,不行吗?”
沉默片刻,江若给自己找补:“是啊,谁不想出道就拍电影,半年就跻身二线。”
安何附和地点头:“是啊,都是为了钱,谁陷进去你也不可能陷进去呢。”
把杯子拍在桌上,江若忍无可忍:“这阴阳怪气的腔调都跟谁学的?赶紧给我把他拉黑!”
安何自是舍不得把他的孟哥哥拉黑。
后来听说席与风还送了间舞室给江若,安何叹道:“多好的机会,你怎么不趁机问他为什么要花这么多心思哄你开心?”
江若愣了下。
是啊,为什么不问呢?
不问他为什么连夜赶来,不问他为什么送个礼物都能戳在自己心坎上……大概是因为不敢,总觉得有些事一旦挑明,就离结束不远了。
“你也说了,他是在哄我开心。”江若回答安何的问题,其实是在说给自己听,“那我何必想那么多,也投桃报李哄他开心,不就好了?”
作为不折不扣的行动派,江若当天就捧了束鲜花去接席与风下班。
虽然收到花的席与风并没有很开心,而是眉心微蹙,表情和闻到花露水的味道时有一拼。
晚餐在之前去过的那家日料店。席与风抱着花进店的时候,门口的服务员朝他身后张望,以为后面会跟进来一位女士。
江若没来得及得意,就眼睁睁看着席与风侧过身,把花又塞回他怀里。
服务员立刻露出了然的表情,热情道:“二位,这边请。”
江若:“……”
回到住处,江若找了个瓶子灌上水,打算把花插上。
席与风从卫生间出来,站在桌旁看了会儿。江若以为他在看自己插花,抬头才发现他视线落在瓶子上。
江若便也去观察那瓶子,花纹繁复的珐琅彩花瓶,从细节能看出有些年代,但考究的做工和扎实的用材,让它直到今日都焕发着细腻夺目的光彩。
完全不像席与风这种书房布置得只有黑白灰三色的人会买的东西。
江若便大胆猜测:“这是方姨带来的?”
又看了会儿,席与风说:“不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人留下的。”
回想当年第一次路过这里,司机说这楼盘十年前就竣工了,联系林晓给他讲过的关于席家的事,江若几乎能确定,这花瓶曾经的主人是席与风的母亲。
当时作为看客听着那些与他无关的豪门八卦,还能以“二龙夺嫡”打趣一番,如今亲眼见过当事人,靠近过他,见过他隐匿在黑暗中的孤寂,江若便很难再把这种事当成一桩茶余饭后的笑话。
晚些时候,席与风捧着文件坐在沙发上看,江若就削了果盘放在茶几上,坐在他身边。
几度抬头都撞上那道莫名热切的视线,席与风什么也没问,放下手中文件,转而打开电视,进入影视库,点开《莺飞》第一集 。
江若当即抓狂:“我不是要看这个!”
今晚《莺飞》在网络视频平台首播,江若本打算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看,这下直接公开处刑,可以说是极其崩溃。
趁还在播片头曲,江若命令道:“关闭电视。”
席与风不动声色地按了下遥控器。
江若不屈不挠:“关闭电视,别再打开了!”
席与风再按开机,并一键锁定语音控制功能。
江若被逼急,扑上去捂席与风的眼睛:“演贼烂,求别看。”
还没捂上,就被席与风按住手不得动弹。
他用一种“真理来源于实践”的态度道:“到底烂不烂,看了才知道。”
于是接下来一个小时,席与风看电视,江若背对电视坐着,看席与风的表情。
像极了上学的时候被老师当面批改作业,尤其是作文那种主观能动性极强,又极其体现笔者真实水平的作业。
好在席与风这人表情一向不多,对这偶像剧般的男女主感情戏,有种冷眼旁观的漠然。
只有一回不一样,江若看见他勾了下唇角,扭头去看,电视上正放到他饰演的谢方圆出场。
午后蝉鸣的盛夏,风吹动窗帘,少年在树枝间隙投下的斑驳光影中,后腿绷直,抬高手臂,修长脖颈向上扬起,用标准的动作和清澈的眼神,无声地诉说对舞蹈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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