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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打满算昨晚只睡了四个小时,江若听到“睡”字就条件反射要打哈欠。
    憋住了,此刻的江若十分庆幸自己戴了口罩:“不了,我不困。”
    可是口罩遮得住张大的嘴,遮不住泛红的眼。江若全然不知自己此刻的样子落在席与风眼里,像又要哭了。
    只发现席与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似在确认什么。
    江若被他看得发毛,试探问:“要不我来开车,你去后座眯一会儿?”
    席与风这才转开视线,踩油门,然后答非所问:“你会开车?”
    “会啊,大一就把驾照拿了。我还演过司机。”
    这么说无非是想让席与风知道他拿驾照有段时间了,是个有四年驾龄的老司机。
    不知道席与风怎么理解的,听完竟然评价道:“那很厉害。”
    很厉害的江若在小区前的窄巷口下车,往前走两步,身后传来脚步声,夸他很厉害的席与风也下车了。
    “我自己上去就行。”江若冲他摆手,“你回去吧。”
    席与风还是走上前:“不是不忙吗?”
    江若:“啊?”
    “有两张歌舞剧的票,下午的场次。”
    “……什么剧?”
    席与风从手机里调出电子票,递过去。
    一眼就看到下方的“芳华剧团”字样,江若心说还挺有缘分:“你们公司的员工福利?”
    席与风面无表情地点头。
    “免费的?”
    “嗯。”
    “那就去呗。”江若抬头望天,把来前的计划忘了个干净,“反正也没事可做。”
    老小区没有电梯,江若没让席与风跟他上去,自己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六楼。给阳台的花浇了水,再挪到屋里,前后不过一刻钟,就下来了。
    午饭在外面解决,去的是一家广式茶餐厅。
    不知是不是想多了,江若发现端上桌的菜品多是荤菜,除此之外就是肉包子……不对,好像应该叫叉烧包。
    还有甜味叉烧包,软而不绵,甜而不腻,江若很喜欢,一口气吃了三个。
    下午坐到剧场里还在打饱嗝,江若发愁地打开某减肥APP,把吃过的东西挨个录入,计算卡路里。
    距开场还有十来分钟,不断有人在入场,周围一片嘈杂。
    江若的耳朵却能精准捕捉到席与风的声音。
    “这么严格?”席与风问。
    这种事没什么好避讳的,江若说:“上学的时候更严格,每天都要上秤,有次重了二两,被老师罚跑操场二十圈。”
    似是觉得这惩罚过分,席与风皱了皱眉:“现在你是演员,没人罚你跑步。”
    “演员更要自觉。”江若隔着口罩捏了捏自己的脸,“观众想看的是仙风道骨,不是发面馒头。”
    席与风笑了一声。
    歌舞剧本身没毛病,原创剧本结构完整,音乐唯美,服化道也很用心,相比之下演员中规中矩的发挥也没拖太多后腿。
    整场下来,江若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舞蹈上,散场后,相比其他观众的意犹未尽,他却有些意兴阑珊。
    因为他看见男舞蹈演员出现好几次失误,有两次很明显不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是熟练度不够。
    换言之——练少了,这是舞蹈行业的大忌,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如果是他跳,定然不会出现这些问题。
    回去的路上,车里放着舒缓的纯音乐,江若脑袋抵着车窗,望着外面快速倒退的城市夜景,忽然开口道:“那支舞,叫《无名》。”
    没说是哪支舞,席与风便知道了似的“嗯”一声。
    “是我自己编的舞。”江若接着说,“之所以叫《无名》,是因为它没有固定的跳法,不受任何约束,它可以有很多种样子。”
    舞蹈是一种肢体语言,而语言是一种表达,既是表达,就与情绪的变化密不可分。
    “我靠它被舞蹈学院录取,那天它是彩色的。后来它是蓝色的,红色的,偶尔是灰色。再后来,它被弄脏了,没有了颜色,我就……不想跳它了,也不想别人看到它曾经漂亮的样子,怕被对比,更怕被质疑。”
    质疑他为什么放弃,又为什么忘记初心。
    但江若没说出口。他觉得说到这里就够了,他不需要理解和怜悯,他只是想告诉席与风,我没有生气,也不怪你。
    哪怕对方并没有道歉的意思,只是突然想对他好一点而已。
    江若猜席与风应该听懂了,哪怕他自那一声之后,就静静聆听,再没发出声音。
    回的自然是那套大平层。
    进屋深吸一口气,江若有种事情终于解决的轻松感。
    闷热夏日的夜晚,就该跳进游泳池,什么都不想,埋头狠狠游上几圈。
    怎么想便怎么做了,江若把背包丢在地上,一个前跳扎进水里,世界上便多了一尾畅快的游鱼。
    一口气憋了二十多秒,蹿出水面时正离岸边不远,江若看见席与风坐在躺椅上,手边意外地不是烟,而是酒杯。
    江若曾在拍戏的时候见过这样的杯子,厚底广口,好像叫古典杯,一般用来喝加了冰块的威士忌。
    冰水爱好者江若舔了舔唇,扬声问:“好喝吗?”
    席与风没有回答,而是起身,走到岸边,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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