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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江若完全猜不到席与风会喜欢看什么样的电影。
    席与风根本不像会浪费时间看电影的人。
    不过意外的是,席与风看得还算认真,至少整整两小时二十分钟,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姿势都没怎么变。
    倒是江若,中途一度打起了瞌睡。因为剧情还没过半的时候,他就猜到凶手是谁,连动机都猜了个七七八八,后半段的剧情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吸引力。
    最后一次睁开迷蒙睡眼,电影正放到侦探解开谜底,真正的凶手道出杀人原因,一切不过源于人性的卑劣、贪婪,以及所谓的爱情。
    不知是不是错觉,看完电影,席与风的心情好像更差了。
    他没接江若递过来的水杯,却在江若站起来的时候拉住他的手臂一扯,江若整个人重心不稳地跌坐回去,单膝跪在沙发上,紧贴着席与风的腿。
    这样的状况让人很难不往歪处想。江若欠身问他是不是想要了,席与风默不作声,只一双寒潭似的眸漠然地盯着他。
    江若不喜欢被他这样看着,觉得冷。他抬手,盖住席与风的眼睛,另一只手往下,纽扣,皮带,拉链……如同卸下一层层防备。
    第一次为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做这种事,意外地没那么艰难,也没有那么羞耻。
    只是时间实在久了点,最后江若累得头晕眼花,差点放弃。
    终于结束时,江若呼出长长一口气,脱力般地趴在席与风肩上。
    休息了一会儿,凑前用唇碰了碰那抿直的嘴角,起身前,江若在席与风耳边轻声说:“别不开心啊。”
    或许这方法起了效果,等江若从洗手间出来,席与风又恢复了正常状态,笔记本电脑置于膝上,像是在处理文件。
    江若走到冰箱前,打算给努力“工作”的自己拿瓶冰水。
    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各位老师好,我叫江若,今年十七岁,报考的是……”
    将将碰到瓶身的手剧烈一抖,江若猛然转身,向沙发方向疾步走去。
    “你在看什么?”起初还能维持三分理智,江若问,“你怎么会有这个视频?”
    可席与风并不理会,而是继续往下看。
    曾经听过无数遍熟悉到闭着眼都忘不掉的旋律响起,江若呼吸一滞,大脑尚未发出指令,身体先扑上去。
    他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碰了席与风的电脑,拍了几下空格键没让视频暂停,又推开席与风的手,自己摸触控板,企图移动光标将视频关闭。
    席与风自是不会任由他胡闹,托着电脑举到身侧,另一只手捉住江若乱动的手:“别闹。”
    “我没闹。”江若急着关视频,几乎爬到席与风身上,“不要看,不可以看。”
    没有理由的阻止无疑惹怒了席与风,他的声音沉下去:“我不能看?”
    紧接着又重复一遍:“十七岁的你,我不能看?”
    江若一愣,呼吸还发着抖,手却慢慢卸了力气。
    “本人就在这里……”找回一丝神志,江若的笑容却有些勉强,“还看什么视频?”
    而这话落在席与风耳朵里,只能是调情的意思。
    于是他松开手:“那你跳给我看,视频上这支舞。”
    沉默延续几秒,江若才开口:“可以不跳吗?很晚了,楼下的邻居会有意见。”
    如果放在平时,说不定真就这么算了,可江若忘了席与风骨子里是个极其强势的人。
    前不久,江若刚挑战过一次他的权威,逼他在协议书上签字。当时江若就该知道,侥幸逃脱欠下的不会凭空消失,哪怕换作别的形式,也定会如数还回来。
    何况他本来就没有拒绝的资格。
    “不是想让我开心吗?”席与风看着他,用不容商榷的语气,“现在就跳。”
    时针和分针一同指向数字十二,钟楼发出旷远而笃实的声响。
    稀疏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江若在空荡的房间里跳了一支舞。
    太久没跳,动作和节奏些许生疏,但随着旋律起舞已经成为刻在骨血里的本能。他甚至曾想过,就算他死了,化作一抔黄土,那土也是会跳舞的,一阵风吹过来就往天上飘。
    这支舞曾承载了他关于未来全部的想象,足以支撑他怀着一腔热血,长途跋涉来到这里。
    后来他才知道,梦分两种,这里既是梦想起航的码头,也是噩梦开始的地方。
    他听见很多声音。
    这学的哪是跳舞,是钓男人的媚术吧……老破鞋生的小破鞋……中途辍学也算舞蹈学院的高才生吗……当年他和我们老团长的儿子纠缠不清……主要是江先生过往留下的案底……他还蹲过局子呢……真不要脸。
    渐渐地,耳畔的窃窃私语变成尖锐的叫嚣和嬉笑,最后沸成一锅烧开的滚水。
    他逃不开,躲不掉,在众目睽睽之下,先是双脚踩进去,接着是腿,躯干,手臂,以及用来呼救的嘴和用以呼吸的鼻腔……
    直至尾声,他整个人没进那锅滚水里,瞬间被吞噬。他睁大眼睛拼命扑腾,在缝隙中寻找氧气,急迫占据全部思绪,五内俱焚,痛如火燎。
    被攥着胳膊从地上拽起来的时候,江若的灵魂和身体一起摇晃,有种被从水里打捞上来的迷茫。
    席与风让他坐在沙发上,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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