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地利人无药可救了。”阿尔瓦公爵冷淡地说道,“我们放弃奥地利,以此换取土耳其人在地中海的中立,这是奥地利人唯一剩下的价值。土耳其人自可以在德意志邦国长驱直入,只要他们不进入意大利就行。”
“教皇不会高兴的。”
“那就请他亲自去对付土耳其人吧。”阿尔瓦公爵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或许上帝会因为他的这位好仆人的勇敢而降下奇迹呢。”
“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这国家交给您,试着去拯救她吧。”菲利普二世长叹一声,“现在,我们来聊聊具体的事情……”
……
当阿尔瓦公爵走出房间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血红色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房间,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拉出长长的一道影子。
公爵沿着来时的楼梯下了楼,他的步伐很快,并没有回头去看,自然也就看不到那个躲在楼上回廊的柱子当中的身影。
公爵刚刚从楼下的出口出去,那影子立即移动起来,穿过整个皇家城堡,进入了城堡另一头的套间,这间套房属于唐·卡洛斯亲王。
与菲利普国王的房间恰恰相反,唐·卡洛斯亲王的房间里挤满了人。在客厅里围坐着一群年轻的贵族,穿着外省特征明显的旧衣服,身上最值钱的就是腰间的一把佩剑。
唐·卡洛斯亲王大肆招揽随从并不是什么秘密。菲利普二世国王对于这孩子所做的一切都报以公然的轻蔑态度,而这种轻蔑恰恰成为了亲王的保护伞。他的这些随从和卫士们大多出身于贫穷省份的贵族家庭,且都不是家中长子,这也就意味着他们除了一匹马,一把剑和一个体面的姓氏以外再无他物。为了出人头地,他们愿意将自己的血和剑卖给一切愿意给他们财富和权力的人,既然总要找个买家,那么还有比王储更完美的买主吗?
那黑影正是这些王子的私人武力当中的一员,他朝着房间里的同伴们点了点头,未经通报就进入了王储所在的内室。
唐·卡洛斯亲王靠在一张沙发椅上,用手里的马鞭轻轻扫着桌上的一盆绣球花,鞭梢抽打着花尖,在花瓶下留下一大堆白色的碎花瓣。
看到来人,亲王抬起头,挑了挑眉毛,示意对方禀告。
“阿尔瓦公爵刚刚离开,殿下。”年轻贵族恭敬地说道。
“总共呆了快四个小时。”亲王算了算时间,冷笑一声,“我父亲还真是信任他,信任到要把一个国家拱手相让!”
“看来陛下已经打算让阿尔瓦公爵摄政了。”那年轻贵族用余光窥视着王储的表情,“只是不知道摄政诏书的具体内容。”
“摄政?”唐·卡洛斯亲王因为气恼而脸色发白,“我已经受够了这个趾高气扬的家伙骑在我的头上了,你记得他看着我的眼神吗?你觉得那眼神里有丝毫恭敬的成分吗?”
“阿尔瓦公爵是军队的统帅。”虽说立场不同,年轻贵族对于阿尔瓦公爵还是颇怀着几分敬意的,“这样的人很难对别人毕恭毕敬,他们见惯了死亡,而在死亡面前,一切人终归就是凡人而已。”
“如果我不能够让他对我毕恭毕敬,那么至少我也要让他对我感到恐惧。”唐·卡洛斯亲王站起身来,挥了挥手里的马鞭,“我要让他眼里露出绝望的光,到那时,我可要问问他,有没有后悔当年没有对我——西班牙的法定继承人——表现的更加恭敬一点。”
“您是在打算……”
“不列颠的爱德华国王,刚即位的时候似乎也有一位摄政大臣,”唐·卡洛斯嘴角露出他将兔子和野猫扔进火里活活烧死时候所露出的那种残忍的微笑,“他后来的命运如何了?”
“他被指控叛国罪,上了断头台。”年轻贵族低声说道,“可是爱德华国王的手里有禁卫军……远远超过他的敌人能调动的军力。”
“我不是有你们吗?”唐·卡洛斯亲王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给了你们金钱,还许诺要给你们爵位,您以为这是为了什么?”
“可我们只有不到一百人,佛兰德斯军团则有十五万人!”
“那十五万人在佛兰德斯,在这里,阿尔瓦公爵只有他一个人。”唐·卡洛斯亲王将手搭在年轻贵族的肩膀上,“凯撒有他的大军,可当他死的那天走进元老院时,再多的军团也远在天边,救不了他的性命。”
“另外您可别忘了,您和您的朋友们想要的权力和头衔,之有国王才能给……是真正的国王,而不是被一个摄政压在头上的样子货。”唐·卡洛斯亲王嘶嘶的声音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阿尔瓦公爵有十五万把剑,不缺你们这几把剑的效劳,只有我需要你们,只有我能给你们相应的回报……现在回答我,你们跟着我一起干吗?”
“如果您愿意的话,那就跪下,亲吻我的靴子。”亲王的眼睛里流淌着止不住的恶意,“您的嘴唇碰到我的鞋面的那一瞬间,您就是伯爵了。”
那年轻贵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他跪在地上,膝盖猛地撞击地板,发出擂鼓似的一声闷响。
他像奥斯曼宫廷里的宦官那样趴在地上,不住地亲吻着亲王的鹿皮靴子。
“我把我的生命献给殿下。”他抬着头,讨好地笑着。
唐·卡洛斯亲王挑起一边的眉毛,“殿下?”
“不,不,是陛下!”对方立即反应过来,再次吻上了亲王的靴子。“陛下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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