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王室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浑身是汗的信使闯进了包厢,他的身上还在冒着带有汗酸味的热气。
加德纳主教不动声色地将一块喷了香水的手帕盖在自己的鼻尖上,“您是谁,您有什么事?”
那位信使没有理会主教的问话,他径直走到国王面前,一躬到底,从怀里拿出那个被他像宝贝一样一路送来的信封。
“朴茨茅斯港送来的急递,陛下。”信使的声音都在发抖,“我们赢了!”
国王打开信封,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上的内容。
“我们胜利了,雅典得救了!”他轻声重复着那位宣告马拉松战役胜利的信使在倒地而亡前留下的最后信息。
信使骄傲地挺起胸膛,为自己有幸见证这个历史性的时刻而感到与有荣焉。
“谢谢您,先生。”国王摆了摆手,示意信使退下。
当信使推开门正要出去的时候,陛下又说道:“您和一路上送这封信的信使,你们都是爵士了。”
信使浑身激动地发抖,他语无伦次地咕哝了几句感谢的话,僵硬地关上了房门。
“作为陛下的首相,请允许我第一个向陛下表示祝贺。”加德纳主教一脸谄媚地凑了上来。
“谢谢您。”国王朝主教点了点头,“请您去后台告诉演员们,我赏给他们每人五十英镑的金币。”
主教知道这是要将他打发出去的意思了,早已经事实上被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他对此也不以为意,潇洒地站起身来,向国王鞠躬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怎么样?”等到主教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时,罗伯特终于问道,“你看上去并没有应当的那样高兴。”
“我们打赢了,但没有完全打赢。”国王将那封信递给罗伯特,“霍金斯本来想要歼灭西班牙舰队,可他的目标只完成了一半。大约一百五十艘西班牙战舰沉没或投降,还有一百艘左右的敌舰从他的包围网里逃了出来。我们损失大约五十艘战舰,还有二十艘受到重创,必须返回港口维修,霍金斯正在率领我们的舰队追击敌人。”
罗伯特看完了信纸上的内容,“一比二到一比三的交换率,这已经足够令人满意了。”
“但是别忘了他们还剩下一百多艘战舰,如果装满士兵,也可以把一万五千到两万西班牙人送上我们的海岸。”
“然后禁卫军就会吃掉他们。”罗伯特说道,“他们没有能力占领英格兰了。”
“除非菲利普的祈祷真的应验。”国王笑道。
“如果他的祈祷真的能应验的话,那么西班牙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局面。”
当国王和罗伯特谈话的时候,海战胜利的消息也在剧院里传开了。人们纷纷向王室包厢欢呼起来,绅士们取下手里的帽子掷向空中,女士们也将手里的鲜花和手帕从自己的包厢里扔下来。
“这简直像狂欢节一样了。”刚才的那位贵妇人把自己随身带着的手帕扔了下去,随即被黑暗中的某个绅士捡走了,“我们是来看戏的,可谁能料到,最后竟然成了演戏的人呢!”
正如夫人所说的那样,已经没有人还在关注台上演员们的表演了,但出于自己的职业道德,他们依旧在专心致志地进行着自己的表演,虽说他们的台词都已经被欢呼声所掩盖了。
“我们希腊人彼此之间的积恨,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境地;可我心里还总怀着希望,那同仇敌忾的心理终究将把我们团结在一起。一切依照神明的意志吧!我们的成败存亡,全看我们能不能运用坚强的手腕。”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那位夫人再次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嘴巴,咯咯地笑了起来。
第226章 避风港
第二天的清晨,在康沃尔郡和法国的布列塔尼半岛之间的海面上,漂满了碎裂的木板,撕碎的船帆和旗帜,还有无数死状凄惨,甚至被烧的焦黑的尸体。在这之后的一个月里,时不时地都会有几具腐烂的尸体被潮水送到海峡两岸的海滩上,而更多的尸体则成为了长眠于海峡底下的白骨。
残存的西班牙舰队在科唐坦半岛西侧的海面上再次集结,此时余下的战舰总数已经下降到一百二十六艘,且大多数都是遍体鳞伤,洁白的船帆沾染上了炮灰,上面满是弹孔,船板上也布满了炮弹留下的裂孔和凹痕。有的战舰的底仓里已经积了几英尺深的水,像是一只笨拙的鲸鱼一般瘫痪在海面上,只能够依靠其他舰艇的拖带才能够在海上以极低的速度移动。
对于圣克鲁斯侯爵而言,唯一的好消息是余下的战舰基本上都是适合在大西洋上活动的大帆船,那些被菲利普国王硬塞进舰队充数的来自地中海的桨帆船,即便桨手们绽裂了虎口,也难以在波涛汹涌的大西洋上操控这些战船,因此在昨天的海战当中,没有几艘桨帆船成功地逃离了不列颠人的包围圈。那些投降的战舰还算幸运,至于那些不愿意投降的战舰,不列颠人不费什么工夫就将他们全部击沉。这些船上的桨手大多是被西班牙法庭因为轻罪就送到海上服苦役的可怜虫,他们被锁链绑在自己的座椅上,当战舰沉没时,又被那些锁链无情地一起拖进冰冷的大海。
面对无敌舰队的惨状,圣克鲁斯侯爵自然感到灰心丧气,可如今的局势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舔舐伤口了,庞大的不列颠舰队正从西边以更快的航速掩杀而来。西班牙舰队本身就不具有质量优势,如今连数量优势也消失了,那么唯一的选择就只有避其锋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