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太子妃发出几声清亮的咳嗽声,打断了布拉干萨公爵的自吹自擂。
“我有个更好的办法。”她冲着因为被打断而有些不满的布拉干萨公爵说道,自从罗伯特进屋以来,她一直显得颇为沉默,“西班牙大使是一颗有用的棋子,不应当被直接放弃掉。”
布拉干萨公爵生硬地说道:“那您打算做什么?”
伊丽莎白太子妃并没有直接回答布拉干萨公爵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开始发问起来:“如果国王是病逝的,那么自然没有人需要为此承担责任,可如果他的死亡并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谋杀呢?”
“那样就有人要上断头台了。”布拉干萨公爵有意无意地不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这也就是我们要尽量让陛下显得像是正常病逝的原因。”
罗伯特侧过身去,似乎突然对墙上挂着的壁毯上纺织物的纹理产生了兴趣。这场谈话的话题已经进入了敏感的区域,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他的理智都要求他置身事外,而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对此显然也非常理解,他们的目光也刻意地避开了罗伯特落脚的沙发,就好像房间里并不存在第三个人一样。
“如果国王是被谋杀的,那么必然有人要承担责任。”伊丽莎白太子妃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当美狄亚下令将自己的弟弟阿布绪尔托斯切成碎块来拖延追赶她的父亲时,脸上挂着的大致也就是这样致命的微笑,“既然我们掌握了宫殿,何不让我们的敌人承担这份责任呢?”
短时间惊愕的沉默过后,布拉干萨公爵满怀兴趣地问道:“您是说要让西班牙的大使,成为谋害葡萄牙国王的嫌犯?”
“外交官的身份也救不了他。”伊丽莎白因为复仇的快感而显得容光焕发,“到那时候,西班牙人就会被看作是图谋遗产的邪恶亲戚,没有人会相信他们那套关于所谓的遗嘱的鬼话。我们可以公开宣布,根本没有什么遗嘱,一切都是菲利普二世为了篡夺葡萄牙王位所炮制的谎言,这是西班牙野心的又一明证!如果全欧洲爱好和平的国家不能联合起来对抗这个贪得无厌的暴君,那么菲利普对葡萄牙的这种兴趣很快也会扩展到他们的身上。”
“您觉得他们会相信这个理论?”布拉干萨公爵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为什么不相信?”伊丽莎白大声说道,“一位父亲不把自己的王冠留给儿子,反倒要交给外人,这件事情本来看上去就不合常理!我在想,陛下立下那份遗嘱,也许就是受到了西班牙人的怂恿。我觉得那个为陛下草拟遗嘱的律师也值得好好调查一番,一封他的供状会让一切显得更加可信的。”
“我必须要说,您是个天生的阴谋家。”布拉干萨公爵朝着伊丽莎白太子妃弯了弯腰,“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至于别人相不相信这个解释,那其实也不是多么重要。他们的行动将取决于他们的立场,我们只需要给那些反对西班牙的人一个不那么荒谬的解释,这就够了。”
“况且这还是一个很有根据的解释。”伊丽莎白补充道,“西班牙人不遗余力地抹黑我,如今也轮到我把脏水泼在他们身上了……复仇的滋味可真是无比的甜蜜!”
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确认了若昂三世和西班牙大使,以及无数人的命运。
“抱歉打扰一下二位。”罗伯特此时已经走到了窗户旁边,以免让正在谈话的两个人感到不自在,他正用手指向对面的山坡,“我想山谷那边骑着马的,应当是您的人吧?”
布拉干萨公爵大步走到窗前,把半个身子从窗户里探了出去,微微眯着眼睛,凝视着罗伯特的手指指向的方向,“是的,是的,那些就是我的人!”他转过身来兴奋地宣布道,“我手下的好汉们到了,我们赢定了!”
他将自己的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天蓝色的帕子,用剑尖将它挑了起来,伸出窗外,向对面的山谷轻轻挥动了几下。
随即,对面的人群处散发出一道道反光,他们纷纷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无数的利刃组成了一片金属的丛林,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布拉干萨公爵的手下开始接近行宫,然而并没有任何人发出警报。
“我想我们还是最好离窗户远一点。”罗伯特向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建议道,“毫无疑问,这里马上要爆发一场激烈的战斗,如果你们当中的哪一位在即将成为摄政之前却因为一颗莫名其妙的流弹断送了性命,可就非常令人遗憾了。”
“这可不见得。”布拉干萨公爵轻快地说道,“我向您保证,不会有什么战斗的。难道您没有注意到吗?他们虽然得到了逮捕太子妃的命令,可是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也没有人从这扇门闯进来。今天将要发生的最多不过是几起零星的冲突,也许有人会流血,但那不过是几滴血而已,绝不会出现您所想的那种血流成河的场面的。”
“我不理解您的意思。”罗伯特满脸的不愿相信,“难道走廊里和塔楼里驻扎的那些士兵,他们手里拿着的刀剑和火枪,在您看来都是没用的摆设吗?”
“当然不是,但是他们已经得到了命令,不允许他们和我手下的人交战。这些士兵们惯于服从命令,他们也会遵照这个命令行事,也许有几个抗命的愣头青,但正如我刚才说的,那只不过会导致一些冲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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