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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唐·费尔南德斯男爵提前知道尼德兰人已经掌握了他的一举一动,那么他的行事方式恐怕就不会如此鲁莽了。在西班牙军队出发前一天的晚上,在海牙一座教堂的钟楼之上,有人用灯火发出了预警信号,于是当西班牙军队出动的时候,沿途的村庄都已经严阵以待。
    西班牙军队于12月11日的午夜开拔,在早上六点时,这只军队抵达了距离赖斯维克镇不到半里格的霍恩维克村,他们惊讶地发现,来自周围村庄的六百名民团士兵已经在这里修建了防御工事。
    唐·费尔南德斯男爵就在军队的最前方,他策马上前,向面前的民团士兵们高呼:“散开,你们这些逆贼!以国王的名义,我命令你们立即散开!”
    他的命令并没有达到效果,民团依旧坚守着自己的战线,局势千钧一发,但双方都没有开火,毕竟谁都不想承担开第一枪的责任。
    通常情况下大人物们是历史的主角,但有时候名不经传的小人物,却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在这永不停息的舞台上有意无意地扮演了一个关键的角色,这就是这天清晨所发生的事。也许是出于紧张,一个西班牙士兵用他那抽搐着的手指扣动了扳机,他手里的转轮打火枪打枪口处冒出一道火星,就如同划过漆黑天空的第一道闪电。而在闪电过后,紧跟而来的自然就是雷声和雨点,双方不约而同地开始开火,在一片混乱当中,军官们的命令被无视了,士兵们纷纷开始各自为战,铅弹在空中划过,肆意地收割着生命。
    在战斗开始时混乱的对射之后,西班牙正规军首先恢复了纪律,他们开始冲锋,用自己的长矛和刀剑在尼德兰民团换弹时发起了冲击。这些临时武装起来的市民和农民与军队用火枪对射时并不落下风,然而他们对肉搏和白刃战有着本能的恐惧,西班牙军队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成功驱散了民团。在这场短促的遭遇战当中,西班牙军队死亡68人,受伤110人,而民团则死亡127人,受伤276人。
    驱散了前方的障碍,西班牙军队继续向前推进,不费吹灰之力就占据了已经空空如也的赖斯维克镇,但令他们失望的是,镇子里的居民连同藏匿在这里的军火早已经成功转移了。
    意识到自己落入了陷阱,唐·费尔南德斯男爵在镇子里草草放了一把火,之后就率军向着海牙方向撤退。出乎他所料,那些一贯为他所鄙夷的民团团员,却已经在返回海牙的大路上埋伏了。他们并没有选择和西班牙人硬碰硬,而是躲在石墙后,树顶上和房屋里,朝着西班牙军队放着冷枪,当这一天傍晚西班牙军队凌乱地撤退到海牙城里时,他们已经在沿路丢下了接近两百具尸体,这是他们在遭遇战中丧生人数的三倍之多。
    在之后的两天里,海牙四周的村镇都开始武装起来,残余的约一千两百西班牙军队,被孤立在了海牙城中,而城市里的居民们普遍对他们怀有敌意。在当时的大多数人眼里,这场冲突不过是近期尼德兰发生过的一系列冲突的延续,甚至连许多位高权重的人也这么想。但是,这场短暂的冲突意味着双方都已经跨出了决定性的一步,在之后的一周里,北方七个省残留的西班牙统治机构被一扫而空,西班牙的官吏全部遭到驱逐。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开始意识到,如今所发生的一切,将是一场漫长内战的序曲,而整个欧洲都将被卷入到这滚滚洪流之中。
    第169章 斯赫弗宁根高地之战
    作为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赖斯维克战役在整个尼德兰,尤其是北部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到了十二月下旬,整个尼德兰的北部七省,就剩下海牙依旧掌握在一支一千人出头的西班牙残军手里,而在周围围困他们的是由一万六千名尼德兰商人,市民和农民组成的民团。而在南部的十个省,局势也几乎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在这些天主教徒占据多数的省份里,对于西班牙宗教政策的反对并不激烈,但是在税收的问题上,天主教徒们却和他们北方的同胞们一样抗拒纳税。毕竟无论对于天主教徒还是新教徒而言,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黄澄澄的金子来,都算不得是什么舒心的事情,在这一点上,各种宗教的教徒达成了充分的共识。
    张皇失措的玛格丽特女总督,亲自给正在和法国人在边境地区打得如火如荼的佛兰德斯军团的指挥官阿尔瓦公爵写了一封措辞哀婉的求助信,恳请他“使用三万人到五万人的强大军队”一劳永逸地摧毁尼德兰反抗运动,确保战争的后方稳定。阿尔瓦公爵意识到了局势的危险性,他也持武力镇压的意见,可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佛兰德斯军团也只能抽调出四千人去支援女总督,如果抽调更多的兵力,那么面对法国人的前线就会有崩溃的危险。
    1557年1月15日,在一片冰天雪地当中,西班牙的四千援军由一支二十艘战舰组成的舰队运载,抵达了被围困的海牙,而这只军队的指挥官正是竭力劝说女总督以“雷霆手段”对付叛乱者的那位查理·德·巴利蒙。
    海牙并非是一个适合长期进行战争的城市,当西班牙舰队进港时,船上的士兵和水手们清楚地看到了城北方向斯赫弗宁根高地上尼德兰军队的火炮,处在那样居高临下的位置,他们只需要开炮就能够封锁港口,迫使西班牙军队撤离城市,而他们直到现在还没有这样做的原因不过是由于投鼠忌器罢了,毕竟这座城市里的大多数居民都与尼德兰叛军站在一起,或者至少对于贵族同盟的立场和行动报以同情的态度,用一场炮击摧毁这种同情未免有些太不值当。这座城市已经是一个熟透了的果子,用不了多久就会从树上自己落下来,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去摇撼树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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