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形势不同了,陛下在十月五号的征税法令颁布之前征求过我的意见,我清楚的向他表明,这会引发严重的后果,现在的局势证明我说的是对的。”
“是的,是的,您早就说过了,您早就预料到了,都是我们这些短视的人不肯听您这位喋喋不休的卡珊德拉那明智的预言,灾祸才降临到了我们头上!”不耐烦的女总督出言讥讽道。
“好极了,夫人,您现在终于看到了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您终于明白灾祸就要降临了,就如同苏格拉底所说的那样,‘认识你自己’,既然您明白了这一点,那么想必您也可以理解,当火灾发生之后,想要不费任何代价就把大火扑灭是不可能的。”
“如果陛下和殿下想要避免内战,那么做出让步就势在必行。”
“如果我不让步呢?您的意思是,我不让步,内战就要爆发啦?”女总督拿起桌上的请愿书,朝着奥兰治亲王的脸上猛地投掷过去,奥兰治亲王一转头,躲过了那朝他飞过来的纸卷,“这不是什么请愿书,这是一份威胁,一份最后通牒!”
“就我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很不幸,事情的确如此。”奥兰治亲王将那份请愿书从地毯上捡了起来,“我的朋友们似乎到了耐心耗尽的边缘。”
“请别拿您的朋友们来做挡箭牌了。”女总督冷笑起来,“什么事情都是您朋友们的主张,而您是我们忠诚的臣仆,尽力在两方之间调节,这就是您打算扮演的角色吗?恕我直言,您的表演拙劣至极,甚至令人作呕!如果您还有一点荣誉感,如果您如您自诩的那样是一个有高贵血统的贵族,就请您在我面前表现地坦诚一点吧!”
“夫人,哎呀,您这是怎么啦!”德·马蒂斯男爵再次用手拉起女总督的袖子来,同时用西班牙语劝说着女总督,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女总督一甩袖子,将德·马蒂斯男爵的手甩开,“奥兰治亲王殿下,您一贯自称为我们的忠实臣仆,我们也一向视您为我们家族的忠实朋友。如果我父亲和兄弟对您的照拂,您还记得一星半点的话,就请您告诉我,您现在到底站在哪一边?您愿不愿意做一个忠诚的臣仆和一个忠实的朋友在这种情况下应当做的事情?”
“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奥兰治亲王摇了摇头,“殿下希望我做些什么呢?”
“我要您去告诉那些在外面等候的贵族,用你的影响力去让他们撤回这大逆不道的提案。对于那些想要独立的新教徒和反叛者,您必然知道他们的名字……不,别否认,我知道您对这些人的身份一清二楚!我要您行使您的职权,把这些人全部逮捕。那么,您就会得到我的宽恕,您也会得到陛下的宽恕,我们会给您和从前一样的优遇,乃至于更多!这场风暴也许不是您引起的,但您在一旁袖手旁观,注视着这场风暴从刚开始的几块细小的乌云发展到如今的这种程度,现在您也是唯一能平息这场风暴的人,您愿不愿意这样做?”
“我想您未免错误地高估了我的能力或是影响力。”奥兰治亲王冷冰冰地回复道,“您让我做的事情,不是我能做到或是应当做到的,而是您的政府的事情。”
“不,这不是政府的事情,这是您,只有您应该做的事情!”女总督向前几步,一把抓住奥兰治亲王的胳膊,她指头上的长指甲深深刺进对方的皮肤里,让奥兰治亲王下意识地往后跳了一步,从她的利爪当中挣脱出来。
德·马蒂斯男爵在局势彻底失控之前,终于成功地插进了话题:“女总督殿下,亲王殿下,请二位都冷静一些吧!”他再次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两个人之间的防火墙。
看到女总督平静了些,德·马蒂斯男爵又转向奥兰治亲王:“亲王殿下,女总督刚才的话虽然有些急躁,但是也并非毫无道理,这份请愿书看上去的确更像是一份最后通牒。要求一位国王全盘接受他的臣民们提出的所有条款,这未免有些过分,对陛下而言也是一种屈辱,任何有实权的统治者都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最后通牒的。”
看到奥兰治亲王没有反驳,德·马蒂斯男爵接着说道:“关于这份文件上面的条款,能否有些商量的余地?我想女总督殿下可以建议陛下接受其中的一些条款,而你们也从中减掉几项要求,大家都做出一些让步,您看怎么样?例如说,建议陛下暂缓十月五日颁布的征税法令?”
“不,男爵阁下,不是暂缓,而是取消。”奥兰治亲王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这份敕令必须被彻底废除。”
女总督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
德·马蒂斯男爵用手不住地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好吧,好吧……我们建议陛下取消这项敕令,这下您和您的朋友们该心满意足了吧?”
“我们可以暂时搁置其他的条款。”奥兰治亲王说道,“然而有两项要求我们必须坚持陛下的同意:三级会议必须召开,以为后续尼德兰议会的选举做准备;同时宗教裁判所和耶稣会必须离开尼德兰的土地,信仰自由必须得到保障。”
“您说要保障信仰自由,可又要求禁止耶稣会的活动,这未免说不过去。”德·马蒂斯男爵反驳道,“他们不过是一群热忱的天主教徒,致力于传播天主的福音。”
“他们的热忱未免有些过度了。这些狂信徒无条件效忠于教皇,愿意执行天主教会给他们的任何命令,他们是一群危险的极端分子,尼德兰不欢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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