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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他用一种阴森的声音咕哝道,“那匣子里是什么?”
    怀亚特爵士的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他快步走到茶几前,将匣子打开。
    两颗已经变成灰黑色的人头并排放在匣子里,如今正值酷暑,虽然匣子里放满了冰块和香料,然而恶臭的气味依旧瞬间充斥了陛下的书房。
    爱德华目瞪口呆地看着首席大臣和吉尔福德勋爵正在腐烂的脑袋,那两颗头颅上原本饱满的肌肉已经收缩了不少,把一种扭曲的微笑挂在了那两张毫无生气的脸上,两者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爱德华第一时间不安地转过头,看向身后的罗伯特,正好看到对方浑身无力地跌坐在身后的扶手椅里面,他脸上的颜色和面前的两颗头颅一样难看。
    “伊丽莎白公主殿下为您除掉了叛逆的首脑,陛下。”怀亚特爵士笑着说道。
    “没有经过法庭?没有检察官和法官?也没有审判?”国王的眼睛里露出凶光,屋子里的仆人和侍卫们都低下脑袋,显然意识到一场可怕的风暴即将到来。
    “事急从权,陛下。”怀亚特爵士说道。
    “好一个事急从权!”国王冷笑着朝着侍卫们挥了挥手,“把他给我抓起来,扔到塔里去。”
    怀亚特爵士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仿若倒春寒当中被冻僵在枝头的花苞,“您不能这样做!我是信使,我有我的权利,我抗议!”
    “这是您说的,爵士,事急从权啊。”爱德华的声音里满是讽刺。
    侍卫们七手八脚地将大喊着的怀亚特爵士拖出了房间,丝毫不理会他的大声抗议。
    房门被重新关上,屋子里除了罗伯特和国王之外的所有人都借机溜了出去,房间里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
    国王走到罗伯特身边,握起了对方的一只手,将它放在自己的胸前,仿佛是要用自己的温度将那只如同大理石一样冰凉的手暖热。
    “你还好吧?”他小心翼翼地问。
    罗伯特微微点了点头,“我没事,陛下。”
    爱德华注意到他的声音在发抖。
    国王大步走到茶几前,将匣子的盖子扣上,仿佛里面装着的是美杜莎蛇怪的脑袋一样。
    “别再看了。”他轻声说道。
    罗伯特用手撑着扶手椅的把手,当自己站起身来。
    “如果陛下不介意的话,我要失陪片刻。”罗伯特的脸上越发惨白,似乎血管里所有的血液都被冻成了冰晶,“我要去见见我的母亲和我兄弟的妻子。”
    他伸出手,指了指那镶嵌着宝石的精美匣子,当年埃及人相比也是用这样一个精美的容器盛放着庞培的脑袋,大张旗鼓地将它作为礼物送到凯撒面前的。
    “当然,你应当去。”国王挤出来一个微笑,他拿起那个匣子,走到罗伯特面前,将它塞在了对方怀里。
    他张开双臂,搂住了罗伯特,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能让你好受些。”
    罗伯特轻轻点了点头,用自己的脸贴了贴国王的脸。
    他捧起匣子,走出了书房。
    当罗伯特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国王轻声叹了口气,犹如被钉在了地面上一样,他站在原地,许久没有移动。
    过了几分钟,他突然一脚将刚才放着匣子的茶几踢翻,上面的小花瓶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第149章 未亡人
    在汉普顿宫一楼大楼梯的东侧,有几间连在一起的套间,而达德利家的女眷们,连同简·格雷一起,在爱德华国王重新夺回伦敦城后就搬到了这里。
    这几间房间的墙上涂着灰墁涂料,这是从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所修建的枫丹白露宫那里引进的新风尚,而墙壁的基座则是米黄色的大理石。这些房间在规模上远远比不上楼上的那些用大理石和水晶建造的巨大厅堂,陈设也颇为简单,但是品味却也并不俗气。地面上铺着各种颜色的柚木地板,这些地板在地面上拼嵌出各种各样的图案,而墙边,茶几上和壁炉架上都放满了白瓷花瓶,每一只花瓶里面都放着两只各种颜色的鲜花。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晚餐,厨房为女士们准备了清炖肉汤,珍珠鸡,西班牙雪利酒和水果。这里虽说比不上君王的寝宫,然而比起她们之前避难时藏身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地下室,已经称得上是天堂了。
    简·格雷小姐和首席大臣的夫人静静地坐在餐桌旁,虽然已经到了晚饭时分,但她们两个人看上去都没有兴致动一动面前的菜肴,而那些与她们住在一起的达德利家的小女孩们,已经吃完了晚饭,早早地被她们的母亲和嫂子打发上床睡觉了。
    简·格雷小姐坐在餐桌旁的软椅上,用一种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的眼神看着墙上涂料的颜色变化,她并未身着宫廷里绣着金线的盛装,脖子上也未悬挂昂贵的珍珠和钻石项链。包裹着那散发着青春气息的美丽身体的,不过是一件很普通的深色连衣裙而已,然而那件连衣裙却异常合身,丝绸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仿佛她的整个人是在用衣服制成的模型里浇铸出来的一般。她的头发并没有被缀满珠宝的兜帽包裹起来,而是自然地垂落到地上,但却一点也不显得杂乱。那带着几分都铎家族特质的头颅上曾经短暂地戴上了沉重的黄金冠冕,而如今上面唯一的装饰不过是一朵别在鬓间的白色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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