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有什么罪行需要国王陛下宽恕呢?我召集了军队,然而这支军队仅仅被用在了抵抗西班牙侵略者的战场上,从来没有和忠于爱德华的军队交战过。是的,我接纳了您,然而这只是缓兵之计而已,我会把您这颗叛国者的脑袋送到我的弟弟那里去,而我则会成为粉碎叛乱的英雄。不,先生,您说错了,我没有任何罪责需要洗清,您所指控我的那些事情,既没有证人,也没有证据,只是您的一面之词而已,而您恐怕也再没有机会向法庭开口说话了。”
“真是卑鄙无耻……”首席大臣大口喘着气,“多么残酷无情的女人……多么高明的陷阱……您这个无耻的小人,该死的叛徒,上帝啊,我经历了一场多么厚颜无耻的背叛啊!”
伊丽莎白公主大笑起来,“我没听错吧,先生,您竟然在对上帝说这些话?您会逗得他也笑起来的。您指控别人背信弃义,然而您却是自从犹大之后这世界上存在过的最恶劣的叛徒。您在我父亲的统治下发迹,却阴谋要毒害他的性命;我的弟弟让您做了首席大臣,您却亲自往他的酒杯里加进了毒药;您为了您的野心把自己的儿媳,那可怜的简推到了那满是尖刺的王位上,一看到势头不对,就把她像一袋垃圾一样留给您的敌人,自己逃命去了……像您这样一个视背叛如同儿戏的人,却敢来指责我背叛了您?您可真是不要脸!”
伊丽莎白公主的话,如同烧红的烙铁一样,将首席大臣那所剩无几的灵魂烧的血肉模糊,他张大嘴,痛苦地呻吟着,充满了血丝的眼睛瞪的如牛眼一般大。
“国王不会饶过你的……他不会因为你的这些强词夺理就让你平安无事的……”他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咕哝着。
“是啊,他知道我做了什么,只要是智力正常的人都能看出我做了什么,然而他们没有证据。”伊丽莎白公主的平静语气此时听上去已经近乎残忍了,“他可以削弱我的羽翼;他可以为我安排联姻,将我送到国外去;他甚至可以把我软禁起来……但是他不能没有证据就剥夺我的头衔,更不能没有证据就处决一位公主,即使在王权已经膨胀到这个程度的当下,这也是不可能的……也许我有一天会和您在地狱里见面的,但绝不会是最近的某个时候,换而言之,您还要在那里等我很久呢。”
血沫从首席大臣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他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烈地痉挛着,那吓人的目光逐渐冷却下来。
他朝着伊丽莎白公主伸出一只僵直发青的手,食指威胁地指着伊丽莎白公主的眼睛。
“我……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们所有人……”他的声音嘶哑地如同两张砂纸摩擦时发出的声音,然而就连这样的声音他也很快就不再能够发出来了,取而代之的是嗓子里发出的恐怖的“咯咯”声,仿佛有一只手用力地掐碎了他的喉骨。
首席大臣的身体变得僵硬,那张大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伊丽莎白公主,嘴角因为临终时的肌肉收缩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首席大臣,诺森伯兰公爵约翰·达德利死了。
怀亚特爵士恐怖地朝后退去,一直退到了房间门口。
“怎么,您不害怕活着时候的首席大臣,却害怕死了之后的他?”伊丽莎白公主嘲弄地看着怀亚特爵士,“您可是个军人,先生,难道您没见过死人吗?”
怀亚特爵士咽下去一口唾沫,强撑着挤出来一个难看的微笑,“并不是如此,殿下。”
“那就好,现在您可以让您的那些人来干活了。”她指了指地上的两具尸体,“完事之后把东西拿到书房来,我要看看。”
她提起裙摆,绕过地面上的点点污渍,走出了房间。
伊丽莎白公主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她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本前一天没有看完的《十日谈》,接着之前看到的地方阅读起来。
公主看了大概二十页之后,房门被人推开了,托马斯·怀亚特爵士那张僵硬的脸出现在了大门口,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仆人手里各自捧着一个银盘子,上面用盖子盖好,就好像在上菜一样。
“打开来看看。”伊丽莎白公主站起身来,命令道。
怀亚特爵士脸上挂着极不情愿地表情,揭开了两个银盘子上的盖子,首席大臣和吉尔福德勋爵的脑袋静静地躺在盘子里。
伊丽莎白公主饶有兴致地走上前来,端详着首席大臣的脑袋,脖子上的鲜血已经被擦干净了,那张惨白的脸上睁大的眼睛也已经被合上了,如果不看那扭曲的肌肉和毫无生气的肤色,他看上去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们的朋友的脸色今天是多么苍白啊!”伊丽莎白公主感叹道。
第147章 凋零的红玫瑰
在汉普顿宫盘桓了数日之后,爱德华国王陛下终于在七月份的最后一天回到了自己的首都。
国王的马车经过的大路两旁挤满了欢呼着的市民们,这些嗅觉灵敏的伦敦人敏锐地意识到,混乱和内战已经结束,一位胜利者已经产生。因此他们一反之前对首席大臣和玛丽公主的冷淡,冒着灼人的暑气走上街头,用他们全副的热情来欢迎凯旋而归的爱德华国王陛下。
禁卫军被部署在了国王车队途经的道路两旁,然而由于道路太长,这条防线在汹涌的人潮面前就如同沙子筑成的堤坝,不时有过于热情的观众从缝隙之间冲到路中央去,引来负责维持秩序的军官的一阵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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