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明白,您究竟想说什么?”加德纳主教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茫然。
“我是说,您和罗伯特·达德利不是一样的人,您和他完全是两个极端,您不能理解他,而他也绝无法理解您。”玛丽公主把自己坐着的扶手椅向后一推,站起身来,“他不是来提条件的,他来这里是为了我的弟弟。”
“爱德华国王陛下?”
“是的,他是来为我弟弟复仇的。”玛丽公主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是个多血质的年轻人,不同于您这种苍白的教士,驱动着他行动的是激情而非理智。”
“然而他如果要复仇的话,理应去找他的父亲才对。”
“啊,不。”玛丽公主摇了摇头,“您这话可说的不太公正啊,难道您对于这个阴谋一无所知吗?这可不是一个神职人员该有的诚实态度啊。我们每个人手上都沾上了爱德华的血,也许是主动的,也许是被动的,即使您不愿意承认,这也是事实。”
“我想他并不满足于只诛首恶,他要找一切人报仇,或者不如说,是要向命运报仇。”玛丽公主缓步绕过写字台,走到主教面前,“您要做的就是告诉他,这是不现实的。”
“我,陛下?”主教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细了许多,他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是啊,就是您。”玛丽公主耸了耸肩膀,“您刚才也说了,我们应当寻求和平的解决方案……而您在我看来正是执行这个使命最合适的人选。”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放心吧,您是使者,他不会对您怎么样的。”
“那我该怎么和他说呢?”主教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其中有的汗珠子已经要流到他的鼻子上了。
“您要告诉他,他要做的一切是不可能的,他不是爱德华,没有办法同时对付那么多的敌人。”玛丽公主轻声说道,“他手里握着他无法掌握的力量,如果他不想让那股力量在他手里炸开,将他炸的粉碎的话,那么他就要立即寻找一个合作伙伴。如今他父亲和伊丽莎白已经勾结在了一起,如果他选择伊丽莎白的话,那么就等于同时选择了他的父亲,杀死他的爱人的凶手,如果他愿意那样,那就请他自便;但若是他不愿意的话,那么他只剩下我这唯一的选择了。”
“您是说……他无法长久掌握住禁卫军?”
“他只是那只军队的长官,而并不是他们的主人,他还没有那个资格。这只军队是一只可怕的猛兽,我的弟弟亲手把它从幼崽喂养大,同时又小心翼翼地加固了它的笼子,因而才得到了这只猛兽的忠诚。”玛丽公主的脸上挂上了一丝忧惧的神色,“如今它的主人死了,笼子的大门也被打开,它正漫无边际地在外面闲逛着,寻找着自己在这世界上所理当扮演的角色……而当它了解到自己手里的力量时,它就会露出獠牙了,因为这国家里的所有人都是它的猎物。”
“在古代的罗马和如今的土耳其,君主不过是禁卫军的玩物,他们可以立任何他们愿意选择的傀儡做皇帝或是苏丹,而被选中的人也必须用金钱和权力去犒赏这只军队。”玛丽公主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冷了,“一旦他们意识到他们在英国也可以这样做,那么君主,贵族,和议会都会沦为他们手里的玩物……如果罗伯特·达德利不愿意这种事情发生,那么禁卫军就会选择一个愿意这样做的指挥官来充当他们的喉舌。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这只猛兽明白这个道理之前把它关回笼子里去。”
“我明白了……”加德纳主教战战兢兢地说道,“我会把这些话都转告给莱斯特伯爵的。”
“您还要告诉他,我理解他对爱德华的感情,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但我愿意给他以最大的哀荣。”玛丽公主接着说道,“我会在皮卡迪利广场建造一座爱德华六世国王的纪念碑;我会给在剑桥或是牛津捐款开辟一座爱德华六世国王学院;舰队的新旗舰将被命名为‘爱德华六世国王号’;而我的儿子也会被命名为爱德华·冯·哈布斯堡。”她用无限爱怜的眼神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他日后会成为爱德华七世国王。”
“议会会通过一份法案,授予爱德华一个尊号。”玛丽公主略微思考了片刻,“就叫‘公正者爱德华’吧,如果他不满意的话我们也可以讨论……一切他想要的荣典都可以讨论,即便是他要让伦敦改名为爱德华波利斯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加德纳主教傻乎乎地张大了嘴巴,他瞠目结舌地看着玛丽公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虽说他不那么在乎权力和金钱,但我们该给的还是要给的。”玛丽公主补充道,“禁卫军的每名士兵可以得到二十个金币的赏赐,而没有爵位的军官都可以获得骑士勋位,有爵位的军官都升爵一级。至于罗伯特·达德利本人嘛,我会封他为威斯敏斯特公爵,财政大臣和内政大臣两个职位随他选一个。”
可怜的主教已经被弄的晕头转向了,他如同小鸡啄米一样机械的点着头。
“至于他的复仇欲望,我表示充分的理解……他的父亲要如何处置,就由他来决定好了,我绝不干涉……除此之外他可以处决三百个人,名单由他拟定,但需要经过我的核准。”
“我都记下来了,陛下。”
“好吧。”玛丽公主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我想没有人能给他比这个更有诚意的条件了。您的马车就停在外面,我给您配二十五个骑兵,您现在动身,两个小时您就能到汉普顿宫,我希望您能在晚饭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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