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殿下,我们曾经在检阅仪式上见到过国王和王后陛下,我们向他们宣誓效忠。”
玛丽公主点了点头,“您向我母亲宣誓效忠过,现在您要用您手里的长矛对付她的女儿吗?”她向前跨了一步,抬起头来,逼视着百夫长的眼睛。
“别再浪费时间了!”诺丁汉伯爵还在喋喋不休地喊叫着,“快逮捕她,我命令你!”
那位百夫长的脸涨的通红,那高大的身躯颤抖着,他用带着一丝哀求的眼神看向诺丁汉伯爵,然而看到的只有对方那张因为气急败坏而扭曲的紫红色的脸。
他重新转向玛丽公主,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是要说些什么,然而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那根长矛从他无力的手里落在地上。
“真是该死!”诺丁汉伯爵大声喊道,他想到了站在队伍后方的火枪手,连忙把他阴狠的眼神投向那个方向,“你们手里的那些火枪是摆设吗?开枪,我命令你们开枪!”
然而令他怒火中烧的是,枪声并没有响起来。火枪手们如同一群雕像一样伫立在原处,火枪搭在他们的肩膀上,可并没有人扣下扳机。
诺丁汉伯爵神经质地颤抖起来,“开枪啊,你们难道是聋了吗?我命令你们开枪,以女王的名义!”
他拿起马鞭,朝着离他最近的士兵抽去,然而一股巨大的力量却抓住了鞭梢,猛地一拉,如果不是他及时松开了手,想必整个人都会被从马背上拖下来。
伯爵惊愕地看向四周,围在他身旁的卫兵们都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其中一个手里还握着他的马鞭。
一种骤然而来的绝望和恐惧笼罩了诺丁汉伯爵,他似乎一瞬间明白了自己如今所身处的状况。他浑身哆嗦起来,如同那些患上疟疾的人们一样一阵阵颤抖着。他的牙齿不住地在口腔里互相磕碰着,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伸出手,从自己的腰后摸出来一把手枪。
“如果你们不愿意做,那我就自己来。”他一边咕咕哝哝着,一边往枪口里倒进去火药,他的手指不断颤抖着,黑色的火药从他的指缝间流过,在地面上聚成一小堆。
玛丽公主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微笑,注视着诺丁汉伯爵费力地把铅弹塞进手枪的枪口里。
卫队长大步走上前来,站在了玛丽公主和诺丁汉伯爵之间。
“您快往后退!”他不由分说地就将玛丽公主朝着后方推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玛丽公主并没有惊慌失措,她用一种冷静的吓人的声音说道,“请您让开。”
“陛下!”卫队长不满地大喊道,“这不是争论的时候!”
诺丁汉伯爵已经举起了胳膊,将火捻子凑到了火绳上。
“他打不中我的。”玛丽公主微微摇了摇头,推开护在她面前的卫队长,用自信的表情看向诺丁汉伯爵黑洞洞的枪口。
火绳燃烧到了尽头,一缕白烟从伯爵的枪口里面冒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乒”的一声沉闷的枪声。
子弹从玛丽公主身边飞过,又飞了大约五十步远才落到地里。
诺丁汉伯爵还要再一次装弹,然而他手里的手枪却不知道被谁一把夺了过去。他怔忡地坐在马上,呆呆地看着四周,仿佛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
士兵们睁大眼睛看着玛丽公主,阳光从她的身后投射在她的悲伤,让她看上去如同全身被笼罩了一层圣光。
玛丽公主在胸前迅速地划了一个十字,她再次转向士兵们,“勇士们,你们是愿意追随这种可悲的叛贼,还是跟随我,亨利八世国王的女儿,请选择吧!”
“女王万岁!”从队列的一角传来一声高亢的喊叫!
如同雪崩一样,队伍里的士兵们纷纷将手里的刀剑和火枪扔在地上,单膝跪下,向着玛丽公主效忠,“女王万岁!”潮水一般的欢呼声在田野上空回荡着。
诺丁汉伯爵肥胖的身躯颤抖的更厉害了,他悄悄试图拨转马头逃命,然而几个眼疾手快的士兵已经拉住了他坐骑的缰绳,用威胁的眼光看着在马鞍上瑟瑟发抖的伯爵。
诺丁汉伯爵感到自己的裤子有些湿润了,他从马背上滚了下来,肥胖的身躯落在地面上,让他那华丽的骑装和盔甲上都沾满了尘土。
伯爵跪在地上,用讨好的眼神看着玛丽公主,用带着颤抖的哭腔哀求起来:“殿下……这都是首席大臣的主意……是他坚持要让他的儿媳妇做女王,也是他把您当做眼中钉……我对他的野心早就感到不满了……我没对您做过什么……请您发发慈悲心吧……”
玛丽公主摆了摆手,两个士兵走上前来,其中一个似乎早就对诺丁汉伯爵不满,照着他猛烈地踢了一角,将他那肥胖的身躯一下子踢出去几步远。
可怜的伯爵一下子昏了过去,那两名士兵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将他拖开了。
加德纳主教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陛下果然是上帝赐福的君主!”他大声喘着气,“这可实在是神迹啊。”
卫队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您刚才让自己深陷险境了,陛下。”
“我不是说过吗,他打不中的。”玛丽公主说道,“上帝不会允许的。”她脸上露出一种混杂着欣慰和激动的微笑,“我的母亲也不会允许的。”
她朝着激动的士兵们挥着手,“我现在可以确定,这就是天意!我就是天主的使者!”她抬起头望着空中变幻莫测的云彩,喃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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