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伸手摸了摸王子的脑袋,同时在心里真诚的为国王陛下的健康祈祷。
……
法国军队在城堡对面架起了几尊火炮,炮口对着对面的城堡黑色的高墙,在城堡的墙上,几十门火炮已经做好发射的准备,这简直是一副令人绝望的场景。
德·埃普内尔男爵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可悲的局面,毫无疑问,当国王和王室从大教堂里及时脱逃的时候算起,这场可笑的叛乱已经彻底失败了。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弗朗索瓦国王真的是老了。这位“骑士王”统治的四十年里法国四处征伐,然而结果却仅仅是徒劳的消耗国力。二十几年前,在意大利的帕多瓦,法国军队遭受到灾难性的失败,当弗朗索瓦国王被西班牙人俘虏时,他就是国王身边的士兵。与国王在西班牙一起度过的囚徒生涯为他这个酒馆老板的儿子获得了男爵的爵位和国王的宠信,然而这一切都要在今天结束了。他的仕途兴起于国王一次心血来潮的失败军事冒险当中,也将在另一场失败的冒险当中结束。命运总是以这样嘲弄的态度对待凡人。
男爵微微笑了笑,他看向身边的副官,“准备好了就开炮吧。”
火炮的炮膛里填充了黑火药,而炮弹则是六磅重的实心铁球。炮手把火把凑近捻子,捻子开始燃烧起来。
六门火炮几乎同时开火,实心铁球飞向城堡的高墙,猛烈地撞击在墙上,激起一阵阵烟尘。
在城墙上,赫特福德伯爵望着对面冒着烟的法国火炮。他看上去十分平静,但是微微抽搐的脸部肌肉暴露了他内心的怒火。在争夺摄政会议支配权的长跑当中他一直领先,这场对于苏格兰的征服本来为他赢得了巨大的筹码,然而转瞬之间优势就转为了劣势,这场叛乱他实在是脱不开关系。如果加德纳主教让国王相信他在其中扮演了某种角色,那他可真就是百口莫辩了。即使他成功洗清这个罪名,一个失察之罪也是板上钉钉的。当然这是国王活下来的情况,如果陛下就此……伯爵微微摇了摇头,即使国王现在去世,他的处境也难以有什么改变。这该死的叛乱毫无疑问会成为他的阿基里斯之踵,而他的对手,那位毒蛇一样的主教,可是利用这种机会的高手,毫无疑问他会以此为武器来攻击他。伯爵的双拳紧握,该死的诺福克公爵!这只臭虫死到临头还不让人安宁。
“火炮准备好了吗?”他冷冷地问道。
“听您的命令。”他身旁的军官在环绕着伯爵的低气压当中如同惊弓之鸟。
“把法国人那些该死的火炮毁掉。”伯爵冷冷地说道,并没有看身边噤若寒蝉的军官一眼。
城堡上面对着法国人的火炮有十二门之多,恰好是对面法国火炮的二倍。而这些固定在城堡上的火炮因为不需要运输的缘故,比起对面的法国火炮要更大更重,发射的八磅炮弹也优于法国人的六磅。现如今,这十二门火炮都已经对准了对面的法国人。
一名传令兵举起了一面蓝色的小旗,用力一挥。
炮手们点燃了捻子,连忙后退,捂住自己的耳朵。
十二门火炮同时开火的声音震耳欲聋。在城堡内的书房里,爱德华看到房间的窗户都在颤抖着。
十二颗八磅重的铁球落到法国人的火炮阵地里。炮弹砸在地上,弹跳起来,再落在地上,犁出一条深深的沟渠。当这些冒着热气,被烧的通红的炮弹终于停下来时,法国人的火炮已经只剩下一半了,而还能继续开炮的炮手则剩下的更少,那些受伤的人痛苦的呻吟着,空气中黑火药燃烧的烟气和血腥气混杂在一起,令人不由得感到恶心。
“接着开火。”赫特福德伯爵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场景,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
……
诺福克公爵醒了过来,他感到自己的喉咙里一阵干渴。他虚弱的用胳膊撑起身来,伸出右手,试图抓住床头柜上的酒壶。他握住酒壶的手柄,壶比他想象的要轻。公爵试图倒出里面的酒液,然而酒壶里面却空空如也。
公爵沉重的喘息着,松开手让银质的酒壶落在地上。他拉住挂在床头的铃绳,试图召唤仆人。
过了许久,当公爵以为他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房间大门打开了,一个穿着黑斗篷的身影走进了房间。公爵眯起眼睛,试图看清楚对方的脸——
“父亲。”萨里伯爵的声音为公爵省去了这个麻烦,“您有什么事?”
公爵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伸手指向床头柜上空空如也的酒壶。
萨里伯爵笑了笑,拿起酒壶走到了房间另一头。当他回来时,酒壶里已经盛满了波尔多葡萄酒。他拿起床头柜上一个没有用过的水晶杯,为公爵倒满,把杯子递到诺福克公爵的嘴边。
公爵贪婪地吮吸着杯子里的酒液,就如同溺水的人渴望空气一样。喝下去半杯酒,公爵终于停了下来。他大口的喘息着,浑浊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儿子。“你怎么来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下午四点,我亲爱的父亲。”
公爵抬起头,看向窗外,他的房间的窗户对着西南方向,在那里冬天的太阳已经距离地平线不远了。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你占领城堡了吗?”他脑子里已经有了答案。
“没有。”萨里伯爵的声音云淡风轻,就仿佛是在讨论晚宴的菜单一样,“我们彻底失败了,斥候已经发现了大军的前锋,他们正在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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