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我,我低头不去看她。难道你还想让我去跟皇帝说去?那行,赶紧散了吧,我正要去找他呢。我现在可顾不得太后什么心思,也顾不得一众妃嫔什么心思。我只想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可以怎么去解决。
至于太后,我敬你是嫡婆母,但你若是以为这样就可以安排我的生活,对我跟六哥的事指手画脚那可就错了。你若是一心真的是为了皇朝子嗣,我还可以接受你的想法。但你就是想把范婕妤推到六哥床上,那我可不会退让半步。
范家仗了太后的势,又因为在六哥起事时出了力,太后之弟也封了侯。一直希望范婕妤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可是她进宫却只得了婕妤之位,连四妃都没混上。如今后位却落到了我的身上,想早早生下皇子扳倒我,那可就棋差一招了。如果范婕妤有机会生皇子,那也只能是我没进宫的时候。那个时候,六哥在后宫权衡之后,挑中董婕妤生子再晋封昭仪,就是在范、林、姬三家之外又立了一家新贵出来。他没挑范婕妤,自然是不想范家继续坐大。
当年起事,大家其实是互利。太后近似被囚北苑,范家百年望族却处处被安王打压,他们和六哥联手那是各取所需。就算范家是一心尽忠,为臣子的,立了功君王封赏了也就足够,能当自己是皇帝的恩人么?林家尚且缩起尾巴做人,不敢以恩人自居呢。
而且,范氏子弟仗恃太后与范婕妤,正日渐嚣张,连我都知道他们有不少劣迹,何况前朝的皇帝。他隐忍不发,不过是因了太后,而且那些劣迹不算太大。可是太后你不约束族人,反而想以范氏女子得到皇帝眷宠保得自己百年之后范家的地位,这个出发点就找错了。不教孩子学好,就只会给他找乘凉的大树。那也得问问大树肯不肯再让你继续乘凉。没有哪个皇帝乐见皇后、或者是太后心底只为娘家打算,却忘了自己已是皇家的媳『妇』,更应该以这天下为念。
我目光中毫不退让,太后握着扶手的手捏紧。而身旁诸妃都垂头不语,仿若不知道太后与皇后有什么不融洽。
“皇上驾到——”宫监拖长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
六哥偶尔给安穆太后晨昏定省,都是错开了初一十五的,免得在这里碰上这一大群人。今儿怎么过来凑热闹?难道太后的话这么快就传过去了。
我收回视线,在皇帝进来时盈盈下拜,“臣妾参见皇上!”诸妃按品级站到我身后行礼。
“都平身!”六哥弯腰拉我起来,然后躬身给太后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身子可康泰?多日事忙,只得嘱咐皇后代儿臣多尽孝道,今日早朝散得早,就过来了。”
听到我是代皇帝来尽孝道的,太后的嘴角微微撇了下,但是马上就是一副和蔼的神『色』,“皇帝事忙,就不要以哀家为念了。哀家的身子好着呢。”
“那就好。儿臣今日来,还有一件事要同母后商议。你们全都出去。”
诸妃本来没料到能在这里见到皇帝,毕竟都道我防得严。笑话,男人的心也是长了腿的。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
却不料皇帝一来就是一句‘你们出去’。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出去。
太后身边服侍的人自然也在这个‘你们’这列。
待她们走了个干干净净,六哥拉着我坐下,面容陈肃,“母后,儿臣此来是有一件天大的事要禀告母后,也请母后不要再误会皇后了。”
我的手被他拉着,感到手被他捏得有点紧。难道真出什么大事了?还叫太后不要误会我。再想想他的前段时日的烦恼,半夜起来独自坐在书房。还有我们大婚后,除开小日子那几天,其实一直都很频繁......
太后见到这个样子,也不由得直起身子,“皇帝,出什么事了?”声音里有几分惊慌。
六哥放开我的手,慢慢的说:“母后还记得随王吧?”
太后点头,这事才过了一年不到,就算十年二十年以后恐怕也不会忘吧。毕竟他差点就成功的改天换地了。
“那厮在起事之前就对儿臣下手,可惜儿臣起于民间防范意识不足,一时着了他的道。他在儿臣爱饮的酒中下毒『药』,虽然儿臣不惧毒,但是那『药』中的成分却对男人生育的功能有所削弱。”
“啊!”我和太后同时惊呼出声,这的确可以说是天大的事。我只知随王下过毒,没毒倒六哥而已。不想里头还有这个名堂。
“皇帝,那你......”
六哥吸了口气,“好在皇后及时发现,儿臣才没有真的如那贼子所愿。只是,生子的几率毕竟是比从前小了。太医、还有民间的大夫都说,儿臣最好是专一在一个女子身上,这样才能增大受孕的几率。不然的话,就只有立董昭仪所出的二皇子为皇储了。”
还好,还好,只是降低几率而已,只要还能生就好。至于几率低了,就按他说的,专一到我身上,总是能怀上的。怪不得那日他听我跟十姐姐说孩子的事有点郁郁呢。
唉,我们还打算要生五个十七的。现在也只好降低要求了。
太后的面『色』一点都没有好转,可以理解。因为,如果要专一到一个女子身上,那当然是正宫皇后了,毕竟嫡皇子才是皇朝的根本,那就没她侄女儿什么事了。再者说,如果真的怀不上,立董昭仪的二皇子为太子,她肯定也不乐见。那么,以后我是母后皇太后,董昭仪就是圣母皇太后,也没她侄女和范家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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