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听说陆司敬给了温嘉茗一场下马威,他还不信,就陆霆西和温书伶那关系,怎么可能说翻脸就翻脸?
但现在,踢上钢板,他信了。
郭逊的脸色难看至极,“黎总——”
“没什么好说的,”黎笙干脆转身,抬手护住方翎翎,“我们走。”
没因她动歪心思想飞黄腾达而芥蒂,也没因她照着多年找不着人的黎筠改变自己而迁怒,同样没像唐离山之前那样放任她成笑话,反是替她出头,方翎翎明明前一秒是惶然的,这一秒血液却是沸腾的。
穷尽陌路,她大概已经走到了泥泞末途,她该愧疚的,也该感谢的,人情冷暖她何以值得拥有?她明明刚才还在羡慕倪漾的运气,现在运气却亲自砸向她,她真的可以配得上么?方翎翎不清楚,可眼眶、鼻子统统酸得离谱,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眼泪就放肆流淌下来。
手上还拿着倪漾先前递给她的那包纸,如鲠在喉,早已比她所渴望的多了更多,即便贺知澜从头到尾都冷眼旁观,方翎翎也似乎明白了自己该执着什么,不该执着什么。
唐离山倒了,原先不错的方家随之牵连进去,方翎翎一夜丧失所有,还因为唐离山的陷害,沦为业内人人喊打的艳星,现在的她,不就和两年前的倪漾相差无几么?可现在,有人帮她,两年前的倪漾,却艰难又勉强地一日日在熬,还有人挖空心思要害她。
碰巧撞上倪漾关心的目光,身边还有黎笙的安慰,方翎翎突然心里无止境地泛酸,她忍了忍,眼眶还是没忍住盈满氤氲,倪漾落魄的这两年,她究竟都帮唐离山做了些什么?
方翎翎根本不敢再回想。
这笔欠倪漾和黎笙的债,她怕是早就数不清,还不清了。
现在,原来连苟活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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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闹剧,最终谢幕。
饭局没再更久进行,陆司敬就提前把倪漾带走了。
但回去的一路,车外浓云压抑,风雨欲来的前奏,车内气氛也是低沉,陆司敬没说话,倪漾亦没出声,似乎都还被刚才的事情影响着。
可真正影响他们的,又不只只是郭逊的狗急跳墙。
离开前,贺知澜有找陆司敬,说是想聊两句,但他全程笑容寡淡,抽烟也是心不在焉的样,陆司敬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但没想开场的第一句,贺知澜说:“难道是我做错了么?”
陆司敬眺望远方的沉黯黛色,点了根烟,却没抽。
“做错什么?”他说。
贺知澜注意到他那点儿细节,低眸黯淡地笑了声:“感情里最忌讳的,难道不是以假乱真的结果?我不放纵任何一段,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
显然是在说刚才站出头的不是他,而是黎笙,这难免让贺知澜耿耿于怀。
他承认,牌局那晚是他喝得有点多了,所以才会把方翎翎认错成某个人,可明明当她靠近他,她身上的味道太过浓艳,根本不可能会是记忆里的她。
贺知澜明知这点,还是和她牵扯不清,是不是他鬼迷心窍?
可现实终究现实,他现在想及时止损,却发现自己有点舍不得了。甚至在目睹郭逊这种行为,没有出手,心里也有了莫名的煎熬感。
贺知澜难以置信地吸了口烟,慢慢吐出烟圈,笑得荒凉:“我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
陆司敬不过看他一眼,“想听我说什么?”
贺知澜抬眼,陆司敬问:“你喜欢她?”
贺知澜没有说话。
一时连风声都寂静。
“那你呢?”矛头突然调转,贺知澜好奇地问,“司敬,已经满三个月了,你还和她在一起,你真的有那么喜欢她?”
陆司敬脸色微变,眉间略有不显的愠色,依旧是听贺知澜说:“别让胜负欲作祟了。”
......
回到倪漾的家,陆司敬意外接了通工作电话也没离开,倪漾今天有点儿累了,洗完澡就想上床休息,但很快,在她迷迷糊糊时,房间门被敲响。
她困得支不起劲儿,想转身也没成功。
没一会儿就听见门开,有人走进的声音。
是拿着温热牛奶进来的陆司敬。
不同于想法,这是他鲜少几次进倪漾房间,以往都是白天,这次晚上,暖调壁灯亮起,照透墙上所挂的倪漾写真,吸睛的靓丽风姿。
但陆司敬并没多看,而是先把牛奶放在床头,看了圈都没找到壁灯开关,最后发现是在倪漾手里握着遥控。
原来她睡觉还有这样的习惯?
陆司敬笑了笑,刚想让倪漾喝完牛奶再睡,手机却不停震动地响了。
这次,倪漾想入睡都难。
只是,她睁眼的刹那,入目了那一长串没有备注的来电显示,似乎和之前印象里打给过陆司敬的重叠上,有一瞬,心情彻底荡到谷底。
她其实早就听遍他们圈子里的人在牌局上瞎开玩笑,说陆司敬要是只钟情她一个,其他妹妹怕是要伤心了,所以她做足过心理准备,从没过问他的感情情况,就是怕有朝一日,月缺人散,她妄想的蒹葭之思会期待落空。
她虽无感甚至对谢慕青有偏见,但那天对峙,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她是你的女人,那估计撑死是那多少分之一?你舍得放弃那些演戏给你爸看的莺莺燕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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