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的不说,就刚刚那样景况,真搁顾渺渺在那,那人又不叫人收枪的话,一枪打过去,死了也就死了。可能连见官都不必,尸骨无存。
所以说何太太必是意有所指。苍葭知道何太太不喜欢人对她拐弯抹角,慢慢将茶杯放下来。
“何太太说笑了,没有喜欢或者不喜欢,只是觉得五姨太太对我的态度太好了些。”
何太太一挑眉。
“这有什么不对吗?”她又问她,却像是为难她似的。
“因为没必要。以贵府姨太太的身份,没必要对我这样热情。太太,不说这些了,不如来看看我给太太新做的衣裳吧。”
她刻意强调衣裳,却不把包袱打开叫何太太看。何太太为人虽直爽,却也精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来我这府里也不清净,难为我从前还觉得小五乖巧。顾小姐可真是慧眼如炬。”
何太太一面说一面站起来,苍葭也只好跟着站起来。又拿着那个看起来平平的包袱,跟随何太太去了她的卧室。
这位夫人的卧室十分开阔,落地窗前遮了一层薄薄的蕾丝窗帘,苍葭跟着何太太在落地窗前的西洋椅凳上坐下。何太太方道:“好了,现在你可以把衣服拿给我看了。”
言语中却还有一丝不耐烦。
苍葭却很有耐心,概因这感觉实在奇特。生来绑定个修仙本,后来遇着的是宫斗本,今日坐在打的却是个事业本,想想也是种神奇的体验。
“之前就和太太说了,舞会上不建议太太穿旗袍,所以给太太裁了洋装。您尽可试试。”何太太将信将疑,毕竟从旗装到旗袍,多少年的习惯难改。但那衣服一件就剪裁精细,原料上乘。即使在穿衣打扮上实在没什么建树,但何太太到底是个女人,天然对美的事物就很难抗拒。
先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再看第二眼的时候目光就挪不开了,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了摸,赞叹不已。
苍葭依旧含笑。
“我服侍何太太换上吧。”
她可真是个尽职尽责的被委托人。为满足顾渺渺的职事业理想,竟纡尊降贵做起伺候人的活计。何太太唔地应了一声,可见仍对这套衣裳的上身效果存疑,苍葭只做不知,依旧一板一眼地替她更衣。
何太太也果然是穿驼色好看,里头的丝缎更衬的人高华,苍葭又自去何太太的妆台上取了一挂淡紫色的珍珠项链替她戴上。何太太越发满意,赞她:“顾老板好眼光。”
不是顾小姐,而是顾老板。
这便是对她手艺的认可了。
这身体像是听得懂对方的言语一般,立刻回馈了她一点丰盈的补养。苍葭一面笑,一面替她理鬓角,却说:“太太可有常去的美容院?”
何太太不妨她此问,想了想说:“并没有,那玩意不是骗人的吗?”
很好,何太太比自己这个古人在某些方面更像个古人。
“倒也并不是,不过我也没有相熟的。何太太若有关系不错的朋友,不如叫她们给您引荐。”
何太太不解其意,正要问,却见苍葭已经给她打理好了头发。
从前被一丝不苟盘起的头发被放下来,带着一点微卷的弧度,她不知从哪变出一个发卡,像一顶用绸缎做成的小小礼帽,暗红的花色有一种典雅的明艳。何太太第一次,看见镜子的自己竟移不开眼睛。
“我再给您画个妆。”苍葭又说。(丽)
何太太就这样鬼使神差的凭她差遣。这时候的胭脂水粉比她们那个时候要丰富些,她给何太太妆容画的极淡,只是把粉匀成比较自然的颜色,而非一味的假白,又将她眼尾的眼线勾的极明显,远看竟多了一丝少妇的风情。当然最绝的还是口脂,不是大红也不是粉红,竟给她调出一个枫叶般的色调,又带一点点暖,气质之典雅、妆容之精致、气场之强盛,几乎令何太太拍案叫绝。
若说之前何太太只是认可了她的手艺,那这一刻,何太太已是对她的审美充满了信任。
“太太您得去美容院多保养,久而久之,即使是不敷粉,也能有这样天成的好气色。”何太太此时对苍葭几乎是无有不应了,立刻应好,又说:“到时候你陪我去。”
苍葭目的本就在此,她需要阔气的主顾,也需要不错的靠山。先是应好,心里算了算,对何太太道:“太太若是满意这身衣裳,我就先带走。届时再给您送过来,免得被不该看到的人看到了,反而生是非。至于去美容院的事,若是想要在假面舞会当天能有个焕然一新的面貌,起码得连着五天去做保养,太太您看后天如何?”
后天,沈玉霖会携聂菀菀来何宅。不过何太太暂时不知这消息,只觉得顾渺渺稳重妥帖,又信她眼光,毕竟没有几个女人会拒绝美。
何太太自然应好,又将衣服换下来,嘴里赞她:“顾老板果然周全,那就后日下午一点,我在家里等你。你也可再给我送几身衣服来,和顾老板的眼光一比,我觉得从前我穿的只是些料子罢了。”
苍葭笑着说不敢,何太太却是个爽快人,立刻叫人捧了金子上来,付了这身衣服的钱。
苍葭按着时下的物价,这身衣服只收二十银元,不过二十银元已经是当今普通人家一个月的嚼用,其实也不算低。但对于何太太这样的阔太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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