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曦忍不住问:“爷爷,您到底是怎么知道余……余鹏舅舅这个人……有问题的啊?”
邵征冷着脸说:“当初茗茗还没下乡的时候,有一年你姨奶奶带了个小姑娘来海市打胎,是余鹏造的孽,糟蹋了那姑娘……那时候管得严,她怕那小姑娘闹,还问我们借了100块钱给那女的息事宁人,不然她儿子早就因为流氓罪给枪毙了!这种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邵曦震惊,她万万没想到,余鹏竟然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难怪邵征一直不说,结婚前不能说,因为说了,就可能置余鹏于死地,那个年代流氓罪,非婚侵犯妇女是死刑!
而婚后,更不能说了,邵征也并不希望女儿的婚姻被破坏……
至此邵曦也终于明白了,邵征不许女儿跟余鹏生孩子,除去近亲生育的危害之外,也是不希望女儿给这么个人渣留后,更甚者,是预防未来有一天余鹏再犯浑的时候,邵夏茗能利落的抽身……
邵曦不禁在心中感叹了一声,祖父倒是对茗孃孃爱得深沉。
*
邵冬归带着邵春生夫妇做完笔录从派出所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邵春生哭得眼睛都肿了,阎习跟着他一脸嫌弃进来,先一步进了屋却发现儿子不在,便又冲到客厅惊叫:“晨晨呢?我的晨晨呢?!”
邵曦皱眉,从房间里出来说:“轻一点儿,爷爷已经睡了,邵晨嫌弃家里没人给他做饭吃,去他外公家了。”
阎习尖叫:“为什么家里没有人给他做饭吃?我们晨晨从小到大没有挨过饿!徐阿婆呢?干什么……”
邵冬归冷冷说:“我叫徐阿婆去医院陪夜了。”
阎习的尖叫声戛然而止,铁青着脸进屋,呯地一声关上了门。
邵冬归看了看邵春生,在海市和父母过着优渥生活的他养得白白胖胖,满头黑发油光锃亮,整张脸上除了笑纹,一比皱纹也没有,平时穿着洋气的西装,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
而自己,不到四十岁已经头发斑白,下乡务农那几年将他的皮肤挫磨得又黑又糙,两个人站在一处,小四岁的自己看起来更像是当哥哥的。
他当然能理解父母对哥哥的偏爱,毕竟一个远在天边,一个近在咫尺……原本他以为自己能坦然地接受这个事实,毕竟他原本不需要依靠父母的扶持也能过得很好,无所谓这份偏爱。
可是,当他发现这个哥哥在被如此偏爱之后,却丝毫不知感恩,不懂惜福,反而只会索取的时候,深深地替父母不值——那还不如喜欢我呢!我明明比哥哥强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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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欠了多少钱?”邵冬归问。
邵春生瑟缩了一下,弟弟的态度令他有种面对父亲的错觉,但他心里的小九九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下,说:“三……三十万。”
邵冬归眯了眼,看着他:“你买的东西呢?”
邵春生立刻进屋,屋内顿时又是一顿含糊不清的一顿争吵,最终,邵春生从屋里抱出四五个画轴放在桌上:“这些是从古云轩买回来的高档字画,另外还有十几幅字画在店里。”
邵冬归也懒得看,直接收了过来说:“我给你十二万垫着,其他的你自己凑,你要是同意,明天跟我去银行取钱。”
邵春生皱眉:“十二万?这……这不够呀!光是这些字画我就花了……”
“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要是你不乐意,那就算了。”邵冬归停了一下,继续说,“别想再问爸妈要钱,他们年纪大了,得留点钱以备不时之需,没那么多给你浪费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爸妈的钱去填你老丈人那无底洞,你要是想当倒插门的,就别在咱们家里抠,自己去当上门女婿。”
生意场上,有的是消息来源,邵冬归也渐渐知道了大哥那惨淡的生意,以及夫妻俩明明收入也不低,却总是问父母要钱花的原由,他本来只觉得父母偏心,但自己反正也用不上,也就无所谓了。
然而现在,他决定好好跟这个大哥掰扯清楚。
“什么无底洞?什么倒插门?邵冬归你不要捉着人小辫子就血口喷人!我家可一分钱都没拿过你们家的,他还拿了我爸爸二十万块养老钱去买这些废纸!我跟你说,今天不给我还上这笔钱,我就跟他离婚!”阎习突然从屋里冲出来尖叫道。
邵春生脸涨得通红,但却死咬着牙不吭声。
邵冬归看了阎习一眼,冷冷说:“你跟他离不离婚,关我什么事,反正我能给的就是十二万,要不要随便你。”后面的话,他是对着邵春生说的。
邵春生看向妻子,后者对着他恶狠狠的咬牙做眼色,但他又看了看邵冬归的神色,终究是一闭眼:“行,明天我跟你去取钱……”
“邵春生!你个没用的东西!”阎习再次叫起来,她是真的急了,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邵春生沉着脸,一把将她拖进了房间里,门再度被关上,里面传来乒乒乓乓地声响和女人含糊地叫骂声……
*
邵冬归冷眼看了那门半晌,叹了口气,上楼对女儿说:“去睡吧。”
邵曦点点头,回了房间,内心却不免激动,见过了生意场上的风浪,爸爸也终于不是那个软糯可欺的小弟了!邵春生一家这辈子,应该真的再也威胁不到她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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