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每一天都不开心。也不想去上学。初中有一次生病了,妈妈向老师请假,带她去医院打了一针之后,她死活不肯去学校,就要在家赖着。
妈妈没办法,看在她生病的份儿上就由着她在家赖了一天,可到了第二天她还不肯去上学,偏说自己还没好,要等好了再去。
妈妈生气了。
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她就算生气也不会发火,只是跟她讲道理,可那时候她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她只知道她讨厌学校里的一切,讨厌同学们老对她做出的恶作剧和指指点点。
她向妈妈耍无赖,闹脾气。
妈妈什么都没说,只说了一句“随便你吧”。
妈妈做饭时在偷偷抹眼泪,她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做错了,跑过去怯生生的道歉。
妈妈抱住了她,泣不成声:“兮兮,妈妈没用,给不了你好的生活,你只能靠自己你知不知道?你只能把书读出来才能出人头地,你知不知道。考上好的大学,离开这儿,离这儿远远的。”
从那以后,就算她再抵触,也没有逃过学。
后来,学会了报喜不报忧,学会了假装乐天派,学会了隐忍和坚强。
再后来她遇到了段和鸣。
原来在他面前,她可以不那么坚强。她可以脆弱,可以无理取闹,可以像个小孩子那样爱哭鼻子。
段和鸣.....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
画面一转,像电影镜头一般,她所经历的一切都迅速在脑海中闪过。
下一秒。
晴瑟的腰侧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锥心刺骨的疼痛将她的意识唤醒,她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皮沉重又无力,身体却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实感。
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那道让她魂牵梦萦的高大身影。
他迅速站起身,弯下腰。干燥而温热的手掌心抚摸着她的脸颊,低沉磁性的嗓音染上极致的温柔,几近欣喜若狂的开口:“兮兮。”
“嗯。”晴瑟应了一声。
“兮兮。”
“兮兮。”
他一遍又一遍叫她的名字。像是一遍遍确定,她彻底平安无事。
晴瑟无奈的笑了笑,声音微弱,像蚊子音,故意打趣他:“在呢,在呢。我听得见,耳朵还没聋。”
段和鸣见她都有心思开玩笑了,紧绷的神经总算松缓了下来。
他弯下腰抱住了她,“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晴瑟很想回抱他,可奈何手背上扎着针头,而且实在是提不起一点劲儿,只能安抚般蹭了蹭他的脸。他的下巴有浅浅的胡茬儿。
“段和鸣,你是不是哭过?”
段和鸣身体一僵,没吭声。
感受到段和鸣身体的僵硬,晴瑟立马笃定,“你就是哭了,对不对。”
昏迷之后她还有意识,她能隐隐约约听到段和鸣在声嘶力竭叫她的名字,她能感受到他的惊慌失措。
沉默半响,段和鸣“嗯”了一声。
他没有起身,仍旧抱着她,脸埋进了她的颈窝间,贪恋的汲取她的气息。
“兮兮,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失去你。”
晴瑟原本想借此揶揄他一下,死要面子的段和鸣居然还会哭?可段和鸣突然露出了自己脆弱又胆怯的一面,光明正大的展露自己的软肋。
他天不怕地不怕,他是站在金字塔上最顶端的人,他可以拥有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
但他唯独,怕失去她。
天知道晴瑟昏迷的这段时间,段和鸣到底有多恐惧。坐立难安,他几乎每一个夜晚都没办法入睡,问了医生无数遍她什么时候能醒。
晴瑟的心尖儿发颤,热泪盈眶。
“不会的。”她侧过头去,吻他的发顶。
这时候,段和鸣缓缓抬起了头,他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
两人的距离很近,鼻尖似碰非碰,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目光对上。
他神色憔悴,眼下发青,下巴上有浅浅的青茬儿。
她从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模样。
他的眼眶泛着红,但眸光炙热。
“兮兮,你记住,你永远都不需要挡在我前面。”段和鸣面目肃穆,一字一顿说。
晴瑟向来听段和鸣的话,可这一次她却持不同意见。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摇了摇头,郑重其事道:“可我也想保护你。”
当那把刀刺过来时,晴瑟根本来不及多想,她只知道她不能让段和鸣受伤。
没有什么谁就该保护谁。
一段感情,应该是双向的付出和奔赴。
段和鸣无奈失笑,轻轻捏了下她的脸,“你这白痴。”
他稍稍坐起身,将床头升高了一点,然后拿起桌子上的保温杯,按开盖子,递到她干涩的唇边,低声说:“来,喝点水。”
晴瑟抬了抬头,含住吸管,喝了两口水,嗓子总算要好受一些。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看了眼段和鸣,小心翼翼开口问:“.....覃文旭呢?他.....”
一提到覃文旭,段和鸣的脸色瞬间一垮,将水杯放上桌子。
力度很大,“砰”的一声,很响。
晴瑟下意识惊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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