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沉接着她的话题顺口问:“为什么?”
刑幽大大方方承认:“因为我会吃醋啊。”
明沉被她逗笑。
刑幽往池子里甩甩手,歪头捕捉到他嘴角的弧度,总算松了口气。
同桌吃饭的时候,刑幽时不时看他,欲言又止,不知道从哪里问出口。
明沉隐瞒这么久,她如果贸然发问,会不会让他心情更糟糕?
毕竟今天是他生日。
算了,再等等,至少等他生日过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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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刑幽仍然像昨天那般,洗完澡就跑到隔壁房间,霸占他的床。
今天是她自己开门进来的,此时明沉还没从浴室出来。
刑幽盘腿靠在床边,也不看手机,环抱着双臂低头思考。从哪个话题切入往事才不显得太突兀,又不会太伤到他?
“咔哒——”
门开了。
循声望去,见那人穿着居家睡衣进入房间,刑幽定眼一看,立即皱起眉:“你脖子怎么了?”
她掀开被子跑下去,连鞋子都没穿。
明沉的脖颈上多出两道划痕,红色的痕迹在白皙的脖颈间显得尤为突出。她踮起脚尖去看,伤口不严重,应当是划破皮肤时冒出过血丝。
明沉抚住伤口,用手遮挡:“不小心被刮伤的,没事。”
刑幽抿紧唇,又松开,抬头质问:“跟我说一句实话很难吗?”
什么循序渐进,什么小心翼翼,到这一刻他还想要隐瞒,独自扛下所有不好的事。
刑幽彻底忍耐不住:“你今天,是去见伯母了吗?”
明沉猛地掀开眼皮。
“我本来想过许多委婉的方式,但你铁了心要瞒我,我就不跟你打哑谜了。”刑幽站在他面前,呼吸声逐渐变得沉重:“我已经知道六年前,你为什么放弃音乐。”
明沉闭了闭眼,放弃挣扎:“那你,还想知道什么?”
刑幽注视着他,握紧双拳:“我想知道关于你的六年,关于你的一切。”
“小孔雀……”他欲言又止,还在犹豫。
刑幽果断地抢在他开口之前把话挑明:“明沉,我不是脆弱的瓷器,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都抗得下来,我又有什么不敢听的?”
“你以为瞒着我,我就能保持快乐吗?”想起爷爷说明沉隐瞒一切只希望她开心,刑幽一下子红了眼眶,“在国外那几年,我也很难过。”
“难过?”明沉蹙眉。
他知道刑幽在国外成绩优异,知道刑幽参加比赛几乎没有败绩,一直为她的成长感到开心。
学业顺利、生活无忧、家庭幸福的小公主,为什么而难过?
刑幽咬唇:“对不起,我一直很骄傲,怕被你拒绝所以不敢承认喜欢,但其实……其实……我哭不是因为觉得你跟爷爷提退婚很没面子,是因为我喜欢你。”
曾觉得难以启齿的话,终于说出口:“因为喜欢你,才不敢质问;因为喜欢你,才会在你违背约定的时候特别生气。”
因为那些误会,她差点就要失去他了,所以:“我不要自以为是的保护。”
这次刑幽什么都不想藏,什么都不想瞒,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让他看,“我们需要的是坦诚。”
明沉默默地听着,内心却已掀起惊天波澜。
关于感情,他感知到了,却远不如从刑幽口中听到那么真切。
听到她说一个人身在异乡,依然会为他难过的时候,他后悔极了。
“好。”明沉艰难开口,“我告诉你。”
*
孟思蕴那桩往事揭开,得知真相的明沉撕毁国外学校的录取通知。
在孟思蕴惊恐地叫他联系学院补救时,明沉直接动手砸坏家里的钢琴,“从此以后,我不会再碰钢琴。”
培养多年的儿子跟父母翻脸,填报学校去了其他城市,夫妻俩的矛盾直接升到顶峰。
一面生气,一面又觉得愧对儿子,于是商量好在明沉生日那天一起前往他所在的城市。结果天不遂人愿,夫妻俩在去机场的路上发生车祸,被送进医院抢救,之后的结果便是一死一伤。
父母在为自己庆生的路上发生意外,谁还能理所当然庆祝生日?
接到电话那刻,几乎成为明沉一辈子的阴影。
“那你跟伯母现在?”
明沉猛地捏紧拳,几乎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我恨她。”
刑幽心口一颤。
那一刻她似乎真的在明沉眼中看到了恨意。
为什么?即便是刚才讲到他得知母亲利用自己去纪念故人的真相时,他也没有这么浓烈的情绪。
母亲经历生死活下来,反倒加剧了仇恨?
“为什么?”
唇瓣微张,待刑幽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问出口。
噩梦般的记忆铺天盖地倾斜脑海,明沉手背上的青筋都绷起来:“因为那场车祸是意外,也是人为。”
夫妻俩关系不和,连座位都不愿连在一起,一个坐在副驾驶,一个坐在后排。两人在途中发生争执,孟思蕴要求停车,而明父不允许。
孟思蕴一气之下动了方向盘,导致车子闯出栏杆,酿成大祸。
“她躺在医院抢救,我没有去看过她一眼。”说到这里,他忽地扯出一声冷笑,“是不是很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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