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幸没猜到这边的风起云涌,小小声道:“你们认识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迟宁坚定无比:“不认识。”
薄知聿:“认识。”
薄幸一脸疑惑:“那认识……吗?”
“啊。”男人语调微扬,走进她的身边,伸出手,“迟来的自我介绍,薄知聿。”
在小巷里就看见的修长手指,肤色冷白,手背的青筋隐隐透着力量。
很漂亮,也是这么一双漂亮的手把黄毛们揍得血流成河。
“迟宁。”
掌心交握,温度滚烫得蔓延在每一处脉络。
视线对视上,迟宁便感觉有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袭来,心跳一顿。
似是为了配合她的身高,男人稍稍弯腰,对上她的视线,浅色的眼瞳明亮又勾人,含着温柔的笑意。
“小朋友,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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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莫名其妙的开端让薄幸带了波节奏,迟宁原本就是该回薄家住的,但她并没想到最后的结局是坐这位薄疯子的车回去。
迈巴赫,薄知聿坐副驾驶,迟宁和薄幸坐在后座,他们看不到彼此,也没有音乐和说话声,车内安静得可怕。
迟宁散漫看着车窗外倒退的夜景,她没什么感觉,就是困。
叮咚一声,薄幸的手机在响。
迟宁偏头去看,这可能是她看过薄幸坐姿最端正的一刻,背部直立,手整齐地搭在膝盖上,目不斜视,仿佛在军训。
“我……我妈的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薄幸示意她看手机:【靠!!现在这个情况是个什么情况,你现在真要跟他回家?!你确定?你肯定?】
迟宁翻了翻微信的消息,才回:【你觉得我从这里跳车窗会出事吗?】
薄幸:【?废话,肯定会。】
迟宁:【[微笑]那您展开说说,现在我从哪儿下去?】
薄幸:【……】
迟宁看着列表,这个点没回家的小孩儿,大多会跟薄幸样收到家长来电,她没有。列表信息里清一色都是老师和同学们恭喜她夺得“IMO的金牌”,以及一些她竞赛同学发题请教她解法。
迟宁不太理解其他家长这种行为,她一个人生活很久了,出门不需要报备,没有人嘱咐。
她上一次收到她亲妈的信息还是很简短的一条“我跟你爸离婚了”,然后紧接着“我准备定居国外,结婚”。
是一条通知短信,没有任何关于她的后事。
她爸妈从小就这么放心她,大概是因为“好孩子都特别懂事”的心理,放心到包括这次他们离婚后,她的第一归宿是从未见面过的薄知聿。
薄幸总喜欢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去薄疯子家里,其实迟宁也很想问问他,如果不去薄知聿家里,那她该去哪儿呢。
可惜,没人会告诉她这个答案,她还得是这个问题的解答者,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告诉别人没关系。
薄幸:【[图片]】
薄幸发来的是一张新闻的截图,里面相关字眼都是薄知聿。花里胡哨的信息很多,但一张正脸的照片都没有。
【薄知聿,19岁进入成为薄氏集团,短短半年成为商界谈之色变的掌控者,手段毒辣,将自己的父亲踢出企业。】
【薄氏集团爆出最大丑闻!集团ED薄明被爆多次强|奸貌美少女!其中包括知名影星、其职员等等,手段极其残忍,据悉这次的新闻由其子开庭作证,大力支持原告。在警方到达现场前,其子拿刀弑父!】
底下附赠的动态图是满屏红色的马赛克处理,少年手捏着沾血的利刃,他眼尾受伤,浓烈的血往下盛开。
他在笑,是愉悦入骨、发自肺腑的笑。
他直直地看着镜头,最猖狂的挑衅,血顺着眼角挂在唇边,舌尖一卷,血入喉,
一边尝着自己血的味道,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屏幕上薄幸圈红的一句话:【他是杀人未遂的罪犯,因为未成年和精神病,毫无回响。】
薄幸:【我预防针都给你打得差不多了,你自己想清楚。我真没见过,能在他身边正常待下去的人。】
一路飞驰,霓虹交织,车窗倒映出少女未褪婴儿肥的小脸,眉眼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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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的是薄家的祖宅,中式古宅,凉亭园林两米高的石狮子,壁雕上的价值难估的南巡古作,处处皆是书香气息。
北宁向来是地比房子贵,薄家这装潢不知比地贵了多少。
迟宁觉得好笑,她爸可真是为她找了个好住所。
从车上下来,薄幸还是那副“全程军训”状态严阵以待,司机轻手轻脚地摇下车窗,恨不得把自己开启静音模式。
“三少爷睡着了,不用等,您先进去就行。”
迟宁问:“不用叫醒他吗?”
“别,三哥起床气大得要命,再说他不去更好。”尽管车里面听不见,薄幸还是压低了声音说话,“外公也不想看见他,每次都见血。”
迟宁走在薄幸身后,问:“为什么?”
“你孙子把你儿子送牢里了,搞得鸡飞狗跳,换你你能喜欢吗?”薄幸低声道,“最开始薄家这辈就俩儿子,薄知聿在薄家行三,他是私生子,十几岁了才自己找上门来的。反正,老爷子从来没重视过他,要不是现在薄氏被三哥捏在手里,老爷子早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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