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卿看他一眼,被他带着腰往榻里走。
若不是他现在受伤,单独的毡帐只有他们二人在内,他搂着她往里榻走,灯火摇曳,好像别有意思。
他坐到榻里,一腿屈着,右臂像多出来垂在身侧,格格不入。
沈瑜卿拆了夹板,胡袖撕裂,那条臂膀青青紫紫斑驳伤痕,有刀伤出的口子,血已经凝了,结出长长的痂,也没用药,大大咧咧吊着。
沈瑜卿坐到他身侧,看到那只臂膀,心口不禁滞了滞,手轻轻地抚过他的胳膊,两指搭他的手腕,低着头轻声问他,“怎么伤的?”
魏砚随口道:“斧锤砸了。”
他眼看着她的手搭在臂上,雪似的白,与他的黑相绕。
“疼吗?”
“没什么感觉。”魏砚斜坐着。
好一会儿沈瑜卿手收了回去,他揽过她的腰将人抱到怀里,“看得如何?”
沈瑜卿伏在他胸膛,脸仰着,轻下声,“不太好。”
“能治吗?”
沈瑜卿直言,“筋脉尽断,给你诊治的医师确实用了最正的法子,已是一夜了,如果还没感觉,可能…”
她顿了顿,没说下去。
魏砚喉咙滚了下,“一条胳膊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瑜卿最看不惯就是他这副不顾死活,浪荡不羁的模样。
她抿着嘴不说话。
魏砚见她沉默,故意逗她,“无妨,就算剩下一条胳膊也能旰你。”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话!”沈瑜卿气得不行。
魏砚眼低垂,脸上的血擦净了,剩眉骨结的痂,在脸上更添痞气。他漆黑的眼盯住她,手臂慢慢收紧,像是怕她会跑了似的。
第48章 .心意都听你的。
晌午,醒柳送药到毡帐里。
风刮着,天稍许昏沉。
醒柳半个时辰前得吩咐去拿来时箱底备好应急的药。
药种繁多,醒柳挑好送进了魏砚毡帐。
帐内男人躺在里榻,女郎手持银针,施在他半边臂膀上。
男人眼一直盯着榻边的女郎看,左手松松圈着她的腰,目光带了丝笑,旁者角度都看出了从未有过的宠溺。
沈瑜卿已经斥过他了,魏砚怕继续下去将她惹恼,遂听话地放开她,但时不时也会在她身上作恶一下,直到听见帐外的动静才有所缓和,只环着她的腰。
帐内的一切醒柳看得清楚,然即使再清楚都得垂下头当做没看到,她端着手里的药呈过去。
碟里盛着大大小小的药瓶,端到榻边案上。
沈瑜卿拧开一瓶,在手里沾了点又放下,对醒柳道:“将我箱底的那棵溶行草煎了送过来吧。”
醒柳应声出去。
案上的瓷瓶已打开了十余,毡帐内夹杂着浓重的草药味。
魏砚看她摆弄着大大小小的瓶子,拿了一堆药抹到他胳膊上。他目光移到她的脸,离得近,她的脸愈发清晰,长睫卷而翘遮着乌黑的眸,眼尾一角竟有一小点嫣红的泪痣,若是不仔细看必是难以注意到的。
“你那些药都给我送来了?”魏砚眼盯在她脸上,低低地道。
沈瑜卿给他擦着药,指腹抹得都是苦药味。
“你小瞧我了,这些东西不至于掏空我的家当。”
从上郡起行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带来的药虽少,却也不至于能全都用没了。他这次伤得厉害,筋脉尽断,就算用尽了药连她也并非全有把握。
沈瑜卿板着脸,开口,“近日先别走了,在这里养养伤。”
魏砚没做声。
上完药,沈瑜卿重新拿起夹板夹到他的臂膀上。小心地避开伤口,用绳线慢慢系着。
“昨夜你为什么不去找我?”沈瑜卿不禁皱眉,她一整夜没睡好,他却有意瞒着她,这事又不是能瞒一辈子,早晚都得知道。
系完了绳线,她方要站起身,又被他收到怀里。
魏砚眼底沉沉地看着她,“你说得对,是我怂了。”
沈瑜卿面朝向他,看清他眼底浓重的墨色。
他没再继续说,手还搂在她的腰上,下巴蹭着她的脖颈,有些日子没顾得打理,刮得她细白的皮.肉红了。他盯住她的眼,“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那珠子究竟只是暂时被放在匣子里,还是永远被放在匣子里了。”
沈瑜卿心口怦然跳了下,毫无预兆。
她敛下眼底的神色,回他,“这与你有什么干系?”
被她如此回了一嘴,魏砚气得哼了声,鼻下出气,顺着她的颈去压那朵柔软,沈瑜卿躲避不及,被他狠狠压住,报复似的,在上咬了一口。
“你是狗吗!”
沈瑜卿吃痛,眼瞪着他却一点用都没有。
“有你哭着求我那一天。”魏砚笑得邪气,力度放轻,探入她的齿缝,轻轻勾着。
大约世间再也没有如此柔软清甜之物了。
…
后午的时候沈瑜卿从毡帐出来,魏砚在她身侧。
张禾前来禀事,见王爷手正紧抓着王妃,且甚是亲昵,他硬是低着头不敢多看。
看到外面有人,沈瑜卿手动了下想拿走,魏砚反握了握,才彻底松开手。
“夜里我去找你。”他在沈瑜卿耳边低语了句。
没料想到他会说这句话,还是在外面,也不知张禾听到没有。
沈瑜卿唇抿了抿,没答他的话要往自己的毡帐走,忽他手又拉过来,无懒地撞她的肩,“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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