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女因父兄当时被贬官,进周家门时,尚低眉顺首侍奉婆母,尊重大嫂吴氏,不敢稍有差池。待得朝廷要用人,调她父兄进朝为官,杨氏在婆母陶太君跟前尚能保持礼数,但对吴氏,便不如之前礼敬了。
吴氏是一个为了不让周至武纳妾,便让女儿扮儿子十几年的女人,也不是好欺负的,自然时不时要让杨氏看清自己的身份。
为此,妯娌暗暗较量,不和已久。
近些年,杨氏因着兄长又升官,夫婿周至文也有了实职,且女儿周若诗才貌双全,两个儿子读书上进,便认为自己方方面面碾压了吴氏。
吴氏四个女儿已出嫁,嫁的是京城中层圈子,并不是顶级权贵,“儿子”周开眉顽劣成性,看着已是废了。
在儿女这些方面,杨氏认为自己完胜吴氏。且她和宫中贤妃娘娘有交情,一心要让女儿周若诗当晋王妃,只想着有朝一日女儿成了王妃,吴氏见了她女儿也要屈膝,想一想就会从梦中笑醒过来。
不料事情突然发生狗血变化,周开眉竟是女儿身,且还得了赐婚圣旨,将当晋王妃。
同个时刻,吴氏又老树开花,怀上了。
眼看着,吴氏就要往回碾压她了。
杨氏不甘心啊!
宋知说到这里,扫一眼台下,醒木一拍道:“杨氏既不甘心,当有后手,待来日得了八卦,再与诸位分享,今日到此为止!”
众人却是拦住宋知,不让他下台,喊道:“博士,这周家诸人,你只说了大房和二房,没提过三房呀,还有陶太君的女儿,也没有提过,起底周家,起底的不够全面。”
宋知停下脚步道:“诸位,周至兴和周至春的家事,你们不是早早就知道了么?还用我再讲?”
众人嚷道:“我们所知不多,还得你讲一讲。”
宋知摇摇头,只好补充了几句。
周至兴在武方面,不如大哥周至武,在文方面,不如二哥周至文,只混了一个散官,拿点微薄的俸禄,好在陶太君疼爱小儿子,私下补贴了他许多,所以他日子也算过得不错。
只是一个,他十分惧内,畏妻如虎。
他娶的妻子是世家大族的庶出女儿陈氏。
陈氏长得壮健,进门第一胎生下儿子,在家中立稳了位置,之后连着生了三个女儿,其中大女儿周若韵颇有诗才,最得疼爱。
陈氏虽出身世族,但家境复杂,且她是庶女,其心眼颇多,吴氏和杨氏之不和,好几次还是她挑拨引起的。
现她儿子和女儿将议婚,一定不甘寂寞,会开始周旋于京城各处宴会圈了。
至于周至春,早年高嫁了平宁侯之子为妻,育得两子两女,前年夫婿已承袭了爵位,正风光无限。
这么一个时刻,周至春正领了两个女儿回娘家。
人禀周至春带着姑娘来了,吴氏便有些头痛。
她隐瞒周开眉女儿身份十几年时间,现仗着怀孕避过陶太君的责问和周至武的怒火,可是小姑子却不会轻易放过她。
小姑子现是平宁侯夫人,身份贵重,到跟前质问时,是须得应对一二的,说不得还要笑脸相陪求和。
吴氏正苦恼,丫鬟又来报,说大姑娘周若真和二姑娘周若妙带着哥儿来了。
一听大女儿和二女儿带着外孙回娘家,吴氏转忧为喜,好了,两个女儿来了,正好帮着自己应对小姑子。
一干人去拜见了陶太君后,很快全到了吴氏房中。
周至春梳着高髻,气势全开,一坐下就开始责问道:“大嫂,你可知道你的荒唐行为让全京城看了笑话?”
吴氏自知有错,装做柔弱,怯声道:“夫君已责骂过了,我也知错了,以后自当补过。”
周至春“噗”一声道:“补过?如何补?大嫂你隐瞒开眉的女儿身份长达十几年,差点让我大哥无子绝后,你这样欺骗全家,让周家成了全京城的谈资,已是犯了七出之条。”
周若真见周至春声音尖厉,赶紧打圆场道:“姑母息怒,我娘虽犯错,但天佑周家,开眉这不是赐婚成为晋王妃了么?也算为周家增光彩。且我娘已再度怀上,很快会为周家再添儿子,光宗耀祖。”
周至春闻言冷笑道:“开眉这模样这性子,当了晋王妃,你们不怕她给家里惹下灭族大祸?再有,大嫂才怀上,焉知是男是女?倒是大嫂做下的荒谬事,已被写成戏折子,以后怕要带累周家的名声。”
吴氏见周至春咄咄逼人,两个女儿招架无力,一时便扶着肚子装做不适,周若真见势赶紧喊道:“来人,我娘有点不好,快请大夫!”
周若妙便转向周至春道:“姑母见谅,我娘这般的年纪又怀上,本就比别人艰难些,若受了气小产,我爹回来定要责问全家,到时真是大祸了。”
周至春见状,到底不敢再责问,只冷笑一声,站起来就走。
临走又回头道:“别的倒也罢了,我劝你们赶紧好好看实开眉。听闻她昨儿在马市,抢了晋王买下的马,闹得晋王不快。这还没过门,就得罪了夫婿,以后日子怕是难过。现不求她给周家增光了,不要惹祸就好。”
待周至春一走,吴氏捂着胸口喘过一口气,喊身边的嬷嬷道:“快去把那个逆子给我找来,不好好学规矩,竟还偷跑出去跟晋王抢马,看她爹不打断她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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