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怪我,还是没能救出你娘。”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娘就一定要死啊——!!!”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明明我们没偷没抢,只是卖东西啊,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啊!”
“你知道你们家卖了什么吗?”唐蒲离弯下身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也许你把知道的说出来,能替你娘报仇呢。”
“是、是吗?”小姑娘被唐蒲离唬住了,一下子止住了哭泣,抬起头吸了吸鼻子道,“卖……卖酒……”
“只有酒吗?”
“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一旁的邱水再也忍不住,也凑了过来,“比如……茶叶什么的?”
小姑娘被他这架势吓得瑟缩起来,抱着司南的胳膊直往后躲,“不、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那你们一般在哪里进货?在京城吗?”邱水还是不死心地追问道。
小姑娘把头埋进司南的怀里,再也不肯回答了。
“邱大人,”唐蒲离斜眼看他,皮笑肉不笑,“怎么还不走呢?脚要是走不动,我的拐杖可以借给你。”
“我……我……”邱水被他一噎,脸色开始涨红起来,“你管我什么时候走!”
“是想赶紧问出些什么来好去查案子吧?”
司南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想插句话进去,又看看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姑娘,还是什么都没说,只伸手捂住了小姑娘的耳朵。
“你——你难道不想问出些什么来吗?她可是现在唯一的证人!”邱水的嗓门突然拔高了,“太子与私茶有牵扯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你别想从中做手脚!”
“呵呵……”唐蒲离挑了挑眉,“果真,邱大人与太子积怨颇深。”
“太子枉顾伦理、漠视法规、蔑视人命!唐大人,你莫要助纣为虐!”邱水咬着牙愤声道,“把证人交给我,由我来审!”
“案子未明,邱大人还是注意着点言行吧,”唐蒲离嗤笑道,“你这架势,任旁人看去都会觉得你想严刑拷打——”
“够了!”尖锐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无休无止的争论。
小姑娘惨白着一张脸从司南怀里抬起半张脸,指了指南边的方向,“我娘以前在京郊的山林里进过货。”
“那……”邱水面露喜色,要继续追问下去,却见小姑娘往后缩了缩。
“我哪儿都不去,我要跟着他!”她死死地抱着司南的胳膊不放,躲躲闪闪地看着这个不仅长得凶嗓门大还有点秃的中年男人。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唐蒲离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话茬,拍了拍对方的肩,笑眯眯道,“邱大人,南京郊的山林地形错综复杂,难以查探,我劝邱大人还是快些动身吧。”
“……”邱水恶狠狠地盯着唐蒲离,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甩甩袖子留下一句最能表达他此刻愤怒情绪的话。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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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名叫知云,今年才十岁,一直跟着母亲住在京城。
这孩子今天受了太多刺|激,回到院子以后他们没接着问话,唐蒲离让小四带着知云先去找间屋子安顿下来,等平复下情绪再慢慢问。
“循着毒粉找到了吴|仪,又从吴|仪的遗物里找到了酒馆,但酒馆却被烧了,”临睡前,司南盘腿坐在床上自言自语,“这案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酒馆一定不是大量存放私茶的地方。”唐蒲离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手里还把玩着之前那块黑曜石。
“这我也早有预料,毕竟太子不可能把这么危险的东西就大喇喇地放在京城里,酒馆应该也是从哪里进货的,”司南叹了口气,“所以邱大人才会这么关心进货的货源。”
“知云不是说了吗,货源在南京郊的山林里。”
“大人觉得她……”司南迟疑道,“我有种模糊的感觉,她好像还有隐瞒。”
“那是自然。”唐蒲离轻笑一声。
司南闻言,立刻凑去了身子,“为何?”
“在我说到‘严刑拷打’的时候,她才忍不住说了个模糊的地点,我不相信这是巧合。”唐蒲离抬起眼皮,“她跟她母亲一样,知道她们在卖什么危险的东西,但跟她母亲不同的是,她还不想死。”
“她清楚的知道,只要她脑袋里有我们想要的,我们就能保她一条命,”唐蒲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弯起了唇角,“从杀了吴|仪、又威胁她母亲烧了酒馆的那人手中保她一条命。”
显然有人在背后操作,杀了吴|仪,又命令知云母女设下圈套放火烧人。
“这个人……不是太子?”
“太子不可能亲自动手,”唐蒲离摸了摸下巴,“而且,太子不会想杀我。”
司南突然想起了白天从邱水嘴里听到的那个词,奇怪道,“所以白天你们在讲的佞幸之徒是什么啊?大人跟太子不就是师徒关系吗?”
唐蒲离斜了他一眼,冷不丁伸手,敲了敲因为好奇而凑过来的脑袋。
“小孩子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睡觉。”
第15章
子时三刻,夜色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墨,将白日里辉煌壮阔的皇宫渲染得阴沉沉。
婉嫔端坐在冷清的屋子里,她已经独自枯坐了近半个月。由于九公主投毒案一事,她被禁足在此,见不到尚且年幼的儿子,只能日复一日地望着院子里衰败的花草,默默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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