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袭来,决明瞬间憋不住气,口鼻冒出一串气泡。
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背后那支箭夺去了,决明觉得自己周身似乎越来越冷,他下意识地握住胸前挂着的蓝珠。
氧气越来越少,后背越来越痛,决明无力地松开手,在海中划拉了几下。
钟信抓住他的衣角,猛然感到四周海水一荡,从海面上冲入一人,飞快朝决明游动。
李修戎直接冲到决明身边,轻柔地用手托住他的后脑勺,避开他后背的长箭,轻轻一拢。
决明无意识地被李修戎带到怀里,李修戎搂住他,飞快地往水面上划动。
夜凉如水,海面上空余几艘船而不见之前的海盗。
李修戎刚冒出一个头,吴渊在上方接应,先把决明拖上船,李修戎回头把钟信也推上去,最后扶着船沿,翻身上船。
决明倚在船上,胸口嫣红一片,李修戎眸中闪过慌张,很快他半跪在决明身边,托住决明后背,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
见状,吴渊自觉地别开目光,拉开钟信,跳到另一条小船上。
两条小船随波逐浪,隔开了一段距离,钟信担忧决明,频频扭头看,船身挡着躺在船里的决明,只能看到李修戎不住地起身,又俯身。
几次动作后,决明终于有了反应,歪头呛了几声,眼珠滚动,决明艰涩地睁开眼。
李修戎一颗悬着的心落地,两人静静的对视,决明的意识渐渐复苏,又咳了两下后,疑惑地问:“李修戎?”
李修戎:“我在。”
此刻两人浑身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水,夜风一吹,齐齐地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李修戎总是能在危险的时候出现?决明出神盯着他。
被他这样盯着看,李修戎耳尖倏地红了,但眼睛却亮晶晶地,让决明心跳陡然加速。
决明抬手,嘴唇翕动,李修戎把耳朵贴到决明嘴边。
决明一口咬上去。
“啊!”李修戎吃痛,捂住耳朵跌坐在决明身边,委屈巴巴地问:“你咬我干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决明心底翻了个白眼,想起身时,却发现浑身剧痛,看来他短时间内是没法自由行动了。
李修戎心虚地捂着耳朵,支支吾吾地说:“那、那不是在救你吗!”
“哼。”决明懒得跟他在这件事上争论,李修戎揉了揉惨遭毒牙的耳朵,等不疼时候,使劲往决明身边凑凑。
决明闭上眼,“你怎么在这。”
“我路过。”李修戎解释:“我有任务在这边,恰巧听说你也在,想顺路来看看你。”
——这可真顺路,能从地上顺到海里。
决明没有揭穿他,李修戎兀自抬头眺望了一下,船队还有段距离才能赶过来,“再等会船就来了,你冷吗?”
“还好。”决明忽然反应过来,李修戎说他是出任务,什么任务?朝廷的任务?李修戎真的参加武举了?
“你参加武举了?”决明问,李修戎点点头,望着远方,“拿了个武状元。”
出门在外,从来都是决明主动联系家里,因为行踪不定,家里很少能联系到决明,连李修戎中了武举的事都不知道。
决明:“恭喜。”
远远地听到决明的声音,吴渊才滑动小船靠近两人,四人划着小船在海里荡漾,一刻后,赶来支援的其他货船来了,海盗没占到什么便宜,一声唿哨后,纷纷撤退。
小船靠进货船,李修戎扶起决明下船,江锦年急急地冲过来,“岑决明,你怎么样了?”
决明答:“没事,一点小伤。”
见他们浑身湿漉漉身上还沾着血,江锦年即刻安排人去叫船上的大夫,带决明去处理伤口。
冷冷的海水一泡,又吹了海风,李修戎也觉得不好受,更何况失血那么多的决明?
决明脸色惨白,坐在屋里,立即有热水送来,钟信蹲在他身边要帮他擦洗一下。
瞧着钟信身上也是湿哒哒的,决明想要抬臂摆手,动一发牵全身,只能作罢,说:“你去洗一下吧,我待会再洗也不迟。”
李修戎趁机说:“我跟吴渊在一块搭把手就成了,去吧去吧。”
等钟信被撵走后,李修戎拉下脸,吴渊机灵地说:“那我去拿药了。”
于是在场唯一一个能帮上忙的人也被撵出去了。
“先拔箭吧。”决明把后背对着李修戎。
拔下来该有多疼!李修戎的双手停在半空,决明微微侧脸,“怎么了?”
这种事应该让大夫来的,然而船上的大夫不比城里的下手温柔,李修戎咬牙,还是他来吧!
决明把靴子里的匕首□□递给李修戎,李修戎割开衣服布料,粗略估计箭没入决明后背寸许深,也不是关键位置,不难拔掉。
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李修戎按住决明后背靠近箭的地方,“忍着点。”
“嗯。”决明攥紧拳头。
“三、二、一!”李修戎念着口号,念到一的时候猛然使劲直接拔出,决明哆嗦了一下,愣是没有痛呼出声。
把箭扔到一边,李修戎按住流血的伤口,恰好吴渊捧着两套衣服和药罐过来,李修戎从瓶瓶罐罐中摸出一个绿色的,洒在伤口上,血很快止住。
接着,决明强烈要求自己擦洗,撵走李修戎后,用另一只胳膊艰难地冲了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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