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突然遇见这般规模浩大的义诊, 整个城南都动了起来。
顾长安马车去时,就见流民安置所前几乎挤满了人。六名大夫坐在看诊的蓬中,面前是长长的队伍。衙役们拿了平时的木栅栏来分割排队的人群。
五月的日头已然开始炽烈, 亮堂堂的高悬天上,晒得人浑身是汗。人们不住地用手扇风, 时不时就张望一下, 看看自己还要等多久。
顾长安看了片刻, 便让三子转身回了猫咖。
太阳渐升, 连棚里的大夫们都热得满脸通红。
盛九娘拍了拍盛大娘的肩膀:“大姐,我替你吧?”
“你去看看你三姐。”盛大娘说,“我这里排队的多是积劳的妇人,你妇科不如我精,去帮你三姐瞧瞧。”
盛九娘失落地站起身,刚要去盛三娘的棚子,却见一架马车缓缓停在了一旁。一个有些眼熟的郎君跳下马车就喊:“我替猫老爷来给诸位送水了!”
他这嗓子一嚎,盛九娘就见到排队的百姓们双眼都亮了起来。
“三子,我们这排着队呢,怎么来拿水啊?”
“是哦三子,我们没杯子!”
“都不碍事。猫老爷都想到啦,大家伙安心排着,一会儿我给大家送来。”三子乐呵呵地说,“劳驾军爷来搭把手啊。”
说话间,已经有几个衙役上前,帮着三子从马车里搬出一个大木桶。
“就一桶子水,这怎么够啊?”盛九娘刚嘀咕一声。那大木头就被抬到了流民安置所大门的台基上。
三子又快步跑向马车,从里面拿出一个大勺子和一列很长的白色圆柱体。
他干惯了活,动作很麻利。将木盖一掀,把白色圆柱体放在木盖上,就开始舀水。那圆柱体抽出来,居然是一个白色的杯子!
“大夫们今儿辛苦了,喝口水啊。”三子小跑着给六位大夫一人送了一杯。
那桶中有冰,盛出来的水就凉凉的。
僧袍大夫喝了一口,舒服地直笑:“还是酸酸甜甜的,小郎君,这水中加了蜂蜜否?”
“加了加了。”他跟前排队的患者快人快语的抢答,“是猫老爷那儿的蜂蜜柠檬水哩。清凉去燥,只要十个铜板。”
刚说完,三子就把水送到了他手上:“拿好咯。”
那患者连忙接过,下一刻就直觉不对劲:“三子,三子!这杯子,怎么像是纸的?”
三子头也不回地跑回台基:“就是纸杯。说是埋进土里几天就能解消啥的,哎呀反正我也不懂。这杯子是猫老爷专程选的。”
那要是不埋进土里,岂不是能用许多天?
那患者看着手中的杯子,小心翼翼啜饮了一口。
这杯子他得好好存着,日后去哪儿都能有个杯子使。
三子不知道他的想法,还在当着辛勤的小蜜蜂给人送水。连衙役们都加入了进去。
顾长安通过万界互联看着流民安置所的情况,见秩序井然,就将注意力又放回了锅里。
他正在尝试着给小猫咪们做水煎小羊排,那小羊排切得很薄,与其说是羊排,不如说是羊肉片。
一片片下锅,肉里的油脂会被热气烫得流出来,再加上少许的温水,锅中的滋滋啦啦声就没断过。
尺玉和小森林一左一右守在厨房门边上,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小煤球倔强的在猫爬架上探险。
大猫都不陪煤球,煤球自己玩,哼!
白七坐在吧台后的逍遥椅上,看着家里三只猫,无奈地摇了摇头。
都是傻子,没有一个比虎虎更聪明。今天虎虎的地位也十分地稳当。
刚感叹完,就听万界互联传出一声熟悉的猫叫声,顾长安惊喜地喊:“咪咪!”
“小友日安啊。”昆仑乐呵呵地声音传了过来,“我们小顾谜的魂魄今日才算好全了,接下来我师兄会带着他修出一副灵身。我要去远地寻修身之药,就带小顾谜来见见你。”
听他这样讲,顾长安连忙问:“咪咪,你感觉还好吗?”
“咪嗷……呲……”那猫叫声突然变了个声音,它“呲”了好一会儿,渐渐地变得清晰:“呲……长……长啊!”
那声音奶里奶气的,像一个一岁多的娃娃正在学发声。
“是长安。”一个温润地声音传了过来。
“长啊!”咪咪又喊。
“安。”温润地声音耐心地教导着。
“长昂!”
顾长安听得眉眼满是笑意:“您是昆仑先生的师兄么?多谢您教导咪咪。”
“顾谜是我徒儿,我教导它乃应有之意。顾小郎君不必多礼。”昆仑师兄温和地说,“昆仑即将远行,待他归来,我再让顾谜来与顾小郎君说话。”
“好。”顾长安点点头,“昆仑先生出行要多注意安全。”
“谁能让我有危险?”昆仑笑了两声,“我这便走了,过几日再猎几头灵兽予你。”
“好,谢谢昆仑先生。”
昆仑来去匆匆,顾长安在厨房里将卷起来的肉片夹出锅,突然就在原地蹦了两下。又急走两步到白七面前:“你听到没有?咪咪会讲话啦!”
“听到了。”白七坐直了身体,仰视着顾长安的笑脸,“这么高兴啊?”
“嗯!”顾长安点点头。
他好高兴啊,高兴得不得了。好像心中被软绵绵蓬松松的棉花糖给填满了,又是满足又是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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