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躬下身,用额头蹭了蹭小白虎的大脑袋。
好一会儿才直起身说:“谢谢虎虎,你自己玩一会儿,我去找找咪咪。”
小警长一个猫躲在二楼,缩在顾长安的衣柜里生着闷气。
顾长安找了好一会儿,才把埋在衣服堆里的小警长扒拉出来。
“我们咪咪怎么回事呀?怎么把自己埋起来了。”顾长安笑着去抱它。
小警长“咪呜”两声,到底还是伸长了手手,给顾长安抱抱。
顾长安抱着它笑:“我们咪咪今天怎么这么威风,都会凶妹妹啦?”
小警长把脑袋埋在他肩窝里,不肯答这个话。
顾长安揉着猫咪的后颈,轻声说:“我知道咪咪是在维护哥哥,谢谢咪咪。”
小警长迷茫地抬起头,它看着长安漂亮的下颌迷糊不已。长安来找它,不是为了骂它吗?
正糊涂着,就听长安来了个“但是”:“但是咪咪,猫和猫是不一样的。”
他说了和白七一样的话。
“咪咪是很勇敢的小猫咪,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的世面。所以咪咪对这个世界有自己的想法。”顾长安声音又柔又软,“可是潼潼不是这样的,潼潼只有一个家。”
“那个家给它的结局不太好,潼潼在家里也受过很多的委屈。但它姐姐给过她的爱,给过她的快乐,却是真实的。潼潼感受过的爱意和快乐,也是真实的。”
小警长垂下了头。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什么能让一个生命那么痛苦,那一定是因为爱。爱是没办法弄虚作假的。”他摸着小警长,语调轻缓,“所以潼潼会那么的爱它的姐姐。”
“咪咪,爱是没有错的。”
小警长把小脑袋又埋回了肩窝里。
它不能理解。它没有经历过。
可是那样一个不负责任害死了自己猫的人,她的爱,也是爱吗?
突然间,小警长心里的委屈又蔓了上来。
似乎所有的猫都有来处,也知道自己的归处。
只有它没有。
它来自一个四面漏风的老旧停车场,可它的归处又在哪里呢?
“不怕的。”顾长安挠了挠它的小耳朵,“咪咪想不起自己的愿望也没关系。我们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去考虑想要的生活。无论多久哥哥都会陪着咪咪的。”
小警长感到自己心里又酸又痛,却又有一股神奇的安心感。
它抬起头,轻轻舔了舔顾长安的下巴。
只要有长安在,它就是有家的咪咪。它可以慢悠悠的去迎接自己的梦想。
它什么都不必害怕。
……
日月换过几轮,一入八月,杭州府陡然热闹了起来。
街上身着士子巾服的学子明显增多,连那茶楼酒肆里的热门话题,都从猫老爷和他的老虎精变成了经史子集。
听着就高端得很。猫老爷很是满意。
只是猫老爷满意,小徐秀才就没那么舒服了。
他在这批学子里年龄尚幼,不少蓄须的学子当面锣鼓地称他“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又总是为猫老爷讲话,开口“猫老爷不是坏妖怪”,闭口“猫老爷是小仙童”,惹得不少外地学子在心中笑话。
什么妖怪仙童的,不就是那商家的噱头,引人去消费么?
十个铜板一杯水,这是坑傻子呢。
“你们也别这么说。”茶楼里,一个穿着圆领袍的学子温声道,“那猫老爷是不是个心思深沉的商家,我是不知。但他拿出来那个解暑理气的方子,确实是个好的。”
他是苏州府世医世家盛家的旁支,名盛君乡。盛家自前朝传承至今,一直依靠的便是医学传家。在苏州府这样药学历史悠久的地方,也是不可多得的医学望族。
盛君乡这些年都在盛家本家跟着读书,前些日子马仪马知府的方子传到,他们盛家也第一时间得了信。那方子着实精妙。盛君乡自问,他若是有这么个绝妙的医方,那是舍不得公布给天下人的。
这些时日为了秋闱回了杭州府,他心里便一直想去那“有间猫咖”看看那位所谓的猫老爷。
听说他年纪尚幼,是个出类拔萃的美郎君。
“盛郎君这么说,那方子必是不错的。”另一个学子接口,“只是方子不错,与他坑蒙百姓高价消费,井不冲突。”
盛君乡神情温和:“既如此,现在日头还早,不若大家一起去那猫咖看看,看那位猫老爷,到底是不是在骗人。”
他这话一出,众人有些意动,却又不太敢动:“……听闻那有间猫咖,消费十分高昂,动敛便是几十两银子。”
他们念得起书,家中自然也是不缺银子的。但不缺读书的银子,不意味着可以就这般挥霍。
“无妨。”盛君乡说,“大不了便是每人一碗那十个铜板的蜂蜜水,到底有无避暑效果,喝过也就知道了。”
众人一听,只觉十分有道理。大不了就是十个铜板,他们一定要告诉百姓,那个有间猫咖就是个骗子!
一群学子雄赳赳气昂昂地下了楼,步入河坊街,被那琉璃反光一晃眼,气就先怯了一分。
站在猫咖外,看着那透明琉璃窗,胆气又再少了一分。
……这若是为了骗人,手笔会不会太大了些?
再看那猫咖里的猫,趴在窗边睡的,是个纯金的。稍远处逼着光的,是个白身黑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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