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能尽如你意,甚至可能会与你的想象相差很远。而你需要承担的,是一条生命的重量。去好好考虑,考虑好了再给我答复。”
他声音温柔,态度却强硬。小徐秀才呆呆地应了,转身有些失落地走了。
顾长安转过头,对守在门口的白七道:“那我就上山去啦,今天店里也拜托你了。”
白七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两个呼吸后,他大步走到顾长安面前,伸手将人揽入怀中。
“怎么了?”顾长安弓起身,怕压到小奶橘。
“就想抱抱你。”白七的声音有点发闷,“我好想抱抱长安哦。”
“那你已经抱到了。”顾长安笑道,“放手,我得走了。”
白七念念不舍地放开他:“我也想一起去。”
“不行。你得看家。”顾长安说。
白七立刻道:“那你把小老虎带上。”
他话音一落,原本还在睡觉的小白虎立刻跑到门边,一步跃上马车后,就乖巧地蹲坐着,等待长安上车。
“你们俩是不是商量好了?”顾长安踏上马车,“那虎虎今天就陪哥哥走一趟吧。”
灵隐寺中佛音袅袅,顾长安走到药师佛前,点亮莲花灯。正要将小奶橘放上供台,小奶橘却抱住了他的手指。
“怎么了宝贝?”顾长安把猫带回来,轻轻刮着它的小下巴。
“咪……”小奶橘抱着它的手指,软软地叫着。
它已经好信任好信任长安啦,可长安感应起它的想法来,还是有些模糊。它叫了好一会儿,顾长安才解读出它的意思。
“不想跟着小徐秀才吗?”
“咪喵~”
“嗯?还是喜欢他?”顾长安又问。
“呜喵……”
小奶橘抱着顾长安的手指,依恋地把小脑袋在长安的手指上蹭蹭。它喜欢小徐秀才的,可是它好害怕啊。
浑浑噩噩的时候,它想不起自己的愿望。只记得火焰卷上来的灼热温度,和全身的痛。
它害怕又一次的烈火烧灼,也害怕进退无着的痛苦。
它好想在长安的掌心长大啊……
它好喜欢长安的。长安暖暖的,香香的,是小奶橘能想到的一切美好的具象化。也是长安把它从浑浑噩噩之中带出来的。
可是出来之后,它就想起自己的愿望了。
在那样的烈火烧灼之中,它用尽所有力气,去祈求了一个下辈子。
“想要一个幸福的来生,想要一个温柔的主人。”
长安听见了。长安认认真真地替它选了一个主人。
小奶橘也是喜欢这个主人的,可是它还是害怕。
等它成为他的猫,他还会那么温柔的陪它玩吗?
等它成为了他的猫,它就要忘记长安啦……
顾长安把小奶橘碰到眼前,用额头轻轻去蹭小奶橘的小脑瓜:“小黄害怕,我们就去看一看好不好?看看他的家人,是不是小黄想象中的样子。”
小奶橘仰着头,鼓足勇气“喵”了一声。
“那我们先去听经。最后一天,不要前功尽弃。”顾长安揉了揉它,小心翼翼将小奶橘放上了供台。
……
小徐秀才的话特别好套。第一次见面,他就将老底交给了顾长安。
他姓徐,是钱塘县人士,乃宣德二年的秀才。
顾长安寻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带着小奶橘就要去私访。白七一见,二话不说就要跟着去。
“我可是去做坏事的。”顾长安逗他。
“那也一起。我替你下刀。”白七说。
顾长安:“……多谢。”
钱塘县就在杭州府外,是距离府城最近的一座县城。顾长安携着白七爷,慢慢悠悠地走,也没花多久,就到了钱塘县。
秀才老爷本也不多,更别说小徐秀才那般年轻的。几乎不需要打听,顾长安就找到了小徐秀才的家。
他家人口并不复杂,除了父母之外,便只有一个年幼的弟弟。
顾长安敲开徐家大门,冲来敲门的徐妈妈露出一个笑:“夫人,我与朋友路过此地,感到口渴了,想要讨杯水喝。”
徐妈妈狐疑地看了看他身后的白七,犹豫再三却还是打开了门:“进来吧,这日头烈得很。进来喝水顺便歇歇脚。”
顾长安抱拳作揖:“谢谢夫人。”
“不用这般客气。我看你的样貌像是个读书人,我儿子也是读书人,这才敢放你们进屋的。”徐妈妈笑道,“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倒水。”
徐家是个两进的小院,院子不大,却打理得干干净净的。
顾长安与白七爷站在院中,就见徐家爹爹一瘸一拐地搬了两张凳子来,笑呵呵地冲他们道:“小郎君坐着歇歇。”
他放好凳子,才看到白七的模样,顿时一惊:“哎哟,小郎君这是怎么了?怎得头发全白了?”
“是少时生了一场大病。”顾长安笑着替白七答道,“许是精血耗尽,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哎呀这……父母得多揪心呐。”徐爹爹说,“可能医治?”
“不能。”白七爷说。
徐家爹爹可惜得连连叹气:“你这般模样,便是读书也不能科举啊。”
“所幸他家中有些产业,还能囫囵养活自己。”顾长安笑说。
恰在此时,徐家妈妈端着两碗水出来了:“这模样不能医治,不若去杭州府里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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