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旗?”顾长安没想到,那青衣客带着的人,居然是锦衣卫。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有些好奇地问:“你们这是有何要事?连个伞也不带。”
“嗐,这么大雨,带伞也无用。”张总旗语气熟稔地说,“这不是要跟着马知府去巡视河道。这雨太大了,怕河道不安稳,带伞反而累赘。”
那青衣客看了过来,却没制止他俩闲聊。
“这便是……马仪马知府了?”顾长安拱了拱手,“幸会。”
“顾小郎君也如传闻般丰神俊逸。”马仪客气道,“我等还有要事,便不叨扰了。”
他说完,还真就如来时那般,步履匆匆地先一步冲进了雨幕。张总旗连忙带上斗笠,冲顾长安挥了挥手就追了过去。
顾长安看着他们的背影,觉得有些惊讶。
这马仪刚到杭州府没两天,这般大雨他在府邸里整顿也是应该的,却没想到能让锦衣卫一起与他巡视河道。
杭州府河流众多,最怕的就是夏日暴雨令河流超警。这人久居北京,却能想到这点……他看向猫咖的眼神很平静。既无警惕,也无贪婪。像是在看街边最寻常的铺子。
昨日锦衣卫特地来告诉他,这马知府是个不错的。现在看来。这位马知府,确实与先前那两位被抄了家的大人物不一样。
想到这里,顾长安有些高兴。他放下茶盏踱步到厨房,准备做一锅蜂蜜柠檬茶。若是他们还会路过,他就请人一杯茶。
……
暴雨直下到夜幕降临,才渐渐转小。
打更人穿着蓑衣敲着梆子,城门缓缓在梆子声中关闭。
今日夜市未开,现在城门已闭,更不会有人来。顾长安关上猫咖大门,抱起小白虎慢慢上了二楼。
他刚将小白虎在床上放好,就听楼下传来了敲门声。
“笃笃。”
那声音不急不缓。夹在雨声中,却清晰地传了上来。
都宵禁了,会是什么人?
“轰隆——”
天上突起雷声,那敲门声还在不疾不徐地响着。
顾长安心里突然有点发毛。
他看了看床上沉睡的虎虎,又看了看团成一团的小警长和小奶橘。最后拎起一旁的尺玉,抱在怀中下了楼。
天上紫电又起。
在轰响声中,顾长安隔着玻璃门清晰地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白发的人影。
那人看起来还是个少年,身量却极高,估摸着比他还要高大半个头。一身黑白衣袍被水浸透了,浑身上下都还滴着水,好似刚刚沐雨而来。
一头的白色长发束做一束马尾,被雨水打得紧贴在身上。唯有刘海有一绰黑色的头发,此时正紧贴在脸上。
雨水顺着苍白的脸往下滑,一双茶色的眼睛蕴含着钱塘江的水色,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个配色,如果眼睛也是蓝的,就好像虎虎哦。
顾长安一边想着,一边打开猫咖的大门。
没有玻璃的阻隔,那双浅茶眼睛更加清晰了。他定定的看着自己,有些湿漉漉的,令顾长安无端端地想到了等待主人的小狗。
“请问,您是?”顾长安问道。
“我无处可去。”白发的少年郎说,“你能收留我吗?”
顾长安:“……”
“我这不是客栈。”
“客栈也不敢收留我。”少年郎有些委屈,“他们收留异族人,都不收留我。”
顾长安:“……你……打扮得稍微有点奇怪。”
总之也挺像异族的。
“那你能收留我吗?”少年郎立刻问。
顾长安低头看向尺玉,尺玉不敢和他对视,只能埋首在他的臂弯里,小声喵喵。
“稍等。”顾长安对白发少年说完,转身走到吧台前,将尺玉从臂弯里捞出,强迫金色小猫与自己面对面:“没有妖怪,嗯?”
“不是妖怪喵。”尺玉心虚喵喵,“总之在猫咖你是无敌的。”
顾长安闻言,回头去看那白发少年郎。
他乖乖地站在门外,身躯笔直一动不动。远远看着,分明是极具压迫感的相貌,却因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变得乖巧了起来。
……越看越像虎虎。
可是虎虎还在楼上睡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变成一个人,还冒雨来找他。
“唉。”顾长安叹了口气,这少年人的眼神那么可怜,他也不忍心在这样的夜晚把人赶走。只能说:“进来吧。”
话音一落,就见那少年人双眼一亮,迫不及待地踏步进来。
猫咖的消毒系统奇怪的没有喷他,让他就这样湿漉漉的进了门。
顾长安找出一张干毛巾递给他,问:“怎么称呼?”
“我姓白!在家中行七!”少年人急忙道,“我叫、我叫……”
他急了半天也叫不出自己的名字。
顾长安递给他一杯柠檬茶,温声问:“白七爷,是么?”
白七爷一手拿毛巾一手握茶杯,一见顾长安的笑脸,就只能怔怔地点头:“你叫我什么都好。”
“那就叫白七爷了。”顾长安一锤定音,“你先擦擦,一直在滴水。”
“对不起!”白七爷手忙脚乱放下茶杯,用毛巾盖住脑袋粗鲁地擦了起来。
他擦得毫无章法,顾长安看了一会儿,说:“先别擦了。你跟我来,去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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