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惊澜轻轻蹭了一下他发红的眼尾:“我们之间从来不是我要推开你,而是你一直在推开我,想和我保持距离,觉得我出格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江汜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想说我没有推开你,我那时候只是失忆,对你的突然亲近感觉害怕。
所有人都在说我们关系不好,可你明明对我那么好,怎么能让我相信外面在说什么呢?他们都说我们是死对头,我想方设法要整你,我们闹得很不愉快。
我们的关系千疮百孔。
我那时候太混乱了,以至于虽然表面上想要相信你,却在心里忍不住地害怕,逃离。
他的嗓子因为受凉而发紧。
江汜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喜欢你。”窦惊澜叹了口气,一锤定音。
江汜整个傻在原地。
他自嘲地笑了笑,说:“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你知道你那天早上起来和我说,你梦到喜欢的人,我是怎么想的吗?我在想那个人是谁,让我知道,我打断他的腿。”
腿都打断这种话从一向自矜的窦惊澜嘴里说出来十分怪异,而看他表情,他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现在傻子才听不出来窦惊澜的话外音。
江汜瞪大了眼眸。
可我梦到的那个人是你!
江汜仿佛一个思维和情绪分离的人,茫然地想,豆包喜欢自己,他是不是幻听了,一边,他的热烈情绪高涨得自己都有些心惊。
他还是遵从自己的心意说:“你能不能……”
“嗯?”窦惊澜凑过来,轻轻贴了一下他的额头,“我能不能什么?”
这个动作亲昵又让人心动,江汜这才有了点实感,问:“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空气被他滚烫的脸颊传了热似的,发现对方喜欢自己这个事实,江汜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跟着急促。
窦惊澜噙着笑问:“你要我说多少遍?”
江汜啊了一声,有点意外,他这时候乖得可爱,像个等学校每天发下来的牛奶的小学生。
“多少遍都可以,”窦惊澜叹了口气,笑着说,“我喜欢你,江汜,我喜欢你。”
江汜呆了半天,确认这是真的,呼吸都有片刻的停顿。
他脸颊被人轻轻一捏。
“呼吸,你要憋死自己了。”那人掐了他一下,本来想收回手,接着像是想起什么,又放了回来,拿指节轻轻回蹭他的脸。
江汜想开口说点话,可又觉得不太对,思考片刻抬眸,和窦惊澜的视线撞在一起。
“我、我也……”
“不要说了,”窦惊澜一笑,和他开了个玩笑,“现在别解释了,我们回去再说吧,好不好?我怕你再闹着要跳窗,抓不住你的话我怕我跟着你一起下去。”
我怕我得到的回答太可爱,忍不住做出点什么。
窦惊澜抬起一根手指压在他唇上,求饶似的:“而且……缆车只有十分钟,我怕我……没法下去。”
“江汜,你是不是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甜?”
他没说完的话就藏在含笑但隐忍的眼眸里,江汜只看了一眼,就像个掉进猎人陷阱里的野兔,撞进去完全出不来了。
等到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脸都跟着烧起来。
窦惊澜的眼神让他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进去。
带着点宠爱,无可奈何、却尤为欣喜的眼神。
这眼神让他几乎预见了一会儿的答案。
那个本来会被他答应的答案。
窦惊澜看他稍微自在了一点,才撤开身体,重新坐回去。江汜不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余光向外面看去。
这是春末的夜晚,六点多天已经黑了。
观光缆车缓慢上升,山下的景色一览无余,彩灯从山脚一路亮起来,像一道光河。
人造光管的绚烂让山脚下巨大的摩天轮像个闪着光的盘子。江汜原本呆愣愣地,突然被自己的想象笑到,扭头说:“豆包,你看……”
这摩天轮像不像一个发光的光圈。
那人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江汜的声音在他的眼神里逐渐消失,紧接着,他手指一紧。
是被他身旁的人捏住了。
似乎怕他逃离,那人一点一点地挪动手指,从他的指骨往上,轻轻在关节处停留,接着攀爬到他的指缝,用指节挑了一下那里,像在丈量自己的手指能不能进去。
好磨人。
但他面上丝毫不显,只是看着江汜。深邃的眼眸像是要把江汜吸进去,含着一点笑,像平静的、被阳光照耀的深蓝色湖水。
比外面的摩天轮光圈好看多了。
江汜愣愣地想。
那只在他手背停留的手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角度,像它的主人一样,证据确凿后才敢行动,慢慢地、像是确认一般,紧紧盯着江汜,慢慢和他十指交握。
手指有些凉,江汜这才发现这个人出了汗,原来刚才……他也那么紧张。
他慢慢回握上去。
那只手缓慢而坚定地,和他的手扣紧,接着死死握住,不再放开。
江汜蜷起手,和他指节磨蹭,从简单的动作里,察觉出一点温存的爱意。
窗外开始炸开大团大团的烟火,福麓山的集市在今天晚上开放,所以主办方特意弄出了很多文字烟花,搭配别的花类烟花,花团锦簇而亮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