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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笑盈盈,“来,阿姨给你点蜡烛。吹完蜡烛呀,阿姨还给你准备了惊喜。”
    一瞬间,蛋糕在女人熟练的动作下燃成了一片火海,池扬闭上眼,许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愿望,然后睁眼,一一吹灭蜡烛。
    咦,吹完蜡烛后是什么?
    对了,是惊喜。
    是破门而入的男人和滔天的怒意。
    火苗是从他的身后开始一点点蔓延起来的,最终在他的眼前交汇,连成一片炽热的海洋。那火焰中跃跃欲试的火舌,滚烫的温度和他刚才满是欢喜的心一模一样,触目皆是血红,他的眼睛也被灼得直直落下两行泪来。
    他死死抓住男人的鞋,被狠狠踹开,惊慌,失措,满耳凄厉的尖叫。
    他嗓子说不出话,四肢也被固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收拢它的包围圈,接着,将他一举淹没。
    ………………
    池扬猛地从床上坐起。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名的大手紧紧抓住,肆意□□,让他完全喘不过气来,眼睛涨得仿佛要爆裂开来,身上的病号服也被冷汗浸泡了个彻底。
    一道灯光骤然打在脸上,池扬抬手一挡,从指缝中看见光从隔壁床上直直射过来——江绚面无表情地举着小手电筒,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见他望过来,居然还很有礼貌似的把手电筒往下挪了挪,避开了他的眼睛。
    池扬记忆慢慢从梦境回笼到大脑里,觉得脸上有些不舒服,伸手一摸,摸得满手的水泽。
    ……操。
    他反手把床上多余的枕头朝江绚砸过去,压低声音道:“看你妈看。”
    江绚把电筒开关一推,伸手把枕头一捞,又给池扬砸了回去。
    ……傻逼。
    池扬逮着枕头角又给他扔过去,觉得江绚简直是个彻头彻尾不可理喻的神经。
    两个人就像傻逼一样你扔我我扔你,一次力道比一次重,却也产生不了什么实质性伤害。
    抽了大风。
    正在池扬想着不行今晚上还得和他打一架,正要下床时,门口突然传来一点动静。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
    枕头刚好扔回池扬这里,他马上抱着枕头躺了回去。护士一个小时来查一次房,对病人的睡眠情况都很敏感,路鹏说他刚进医院的时候晚上睡不着,被值班护士发现了,第二天告诉医生,转头医生就给他加了药,当天晚上他便睡得不省人事。
    池扬不想再加药了,忙闭上眼装睡。
    不知道另一头江绚是不是也这样想,总之病房立刻安静了下来。
    来人脚步听上去却并不像护士,这声音非常拖沓,像是鞋子黏在了地板上一样,每一步都要划过地板,慢吞吞地走。
    等了许久,声音才响到池扬跟前来,然后就突然停了,也没有量体温血压。
    池扬又耐心地闭着眼等了一会儿,面前人还是没有下一步动作,他终于忍不住睁开眼。
    这一睁眼不要紧,差点没把他吓得心脏骤停。
    何承望正站在他床头,表情麻木,目光呆滞,伸着双手像个瞎子一样摸索着。
    池扬试探地叫了他一声:“何承望?”
    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一旁的江绚重新坐了起来,冷眼看着池扬这边。
    虽然池扬从没见识过这场面,但也隐约能猜到他大概是在梦游。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把枕头下牙压着的手机给拿了出来,现场百度“梦游该怎么办”。
    何承望乖巧地站在原地,就好像等着池扬查出什么办法来收服他一样。可惜池扬查了一圈,也没能找到立刻就能用的有效方法。他尝试和何承望沟通,“这样,你去找他好不好?”他指了指江绚。
    何承望好似真的听到了一样,转了转头,池扬再次给他指了指江绚,“就他。”
    何承望果真转过身,朝着江绚的病床走过去。
    隔岸火就这样迅速蔓延到江绚那里,江绚几乎是立刻往后靠了靠,何承望停在他的病床,江绚盯着他,下一秒,何承望伸手一捞,稳稳地抓住了江绚的手腕。
    江绚瞳孔霎时一震,立刻就要挣开他。
    池扬“噗”地一声笑了,还不忘提醒他:“不能这样对梦游的人。”
    江绚不理会他,用剩下的一只手去按床头的铃。
    啧,果然还是住得久的人有经验啊,池扬感叹了一句。
    很快值班护士就匆匆赶过来,打开病房的灯,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面无表情的江绚被表情呆滞得很奇特的何承望紧紧拉着,隔壁床的池扬抱着手在那儿看着,一副……兴致勃勃,幸灾乐祸的样子。
    护士觉得自己大概是想错了。
    外公睡得沉,灯亮了也没醒。丁叔倒是醒了,搓着手无措地在那儿看着。
    护士上前去引导何承望,看上去何承望就不是一个很难控制的病人,很快,他松开了握着江绚的手,在护士的一步步指引下回自己的病房了。
    江绚立即翻身下床,去厕所洗手。
    池扬乐得不行,躺回床上。
    护士把何承望安抚好,又过来看他们俩,问了一下情况,又谨慎地测了体温和血压,这才给他们把灯关了,让他们继续睡。
    病房又重归于黑暗。
    池扬刚才被江绚逗乐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他其实很久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久到他以为这个梦已经随着时间被深埋了,没想到他终究还是和现实一样,永远都站在原地,凝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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