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是二进的,最前面的羊蝎子火锅临街的二楼,后面是李青勇他们住的第一进院子,第二进院不单宽敞还很安静,李青文虽然进城不多,但在这里也有专门的房间。
三天假,还有一天,李青文不着急回私塾,跟二哥三哥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去找苏元宝,跟他玩了半天,拿上李青宏给他装的一大兜子东西,这才出城。
李青文回到私塾,住的地方只有朱祖元一个人,将三哥装的点心拿出来,俩人分着吃了,晚饭就没下去吃。
天气热,屋里的窗户都大开着,天还没黑,吹进来的风还是很热,但总比没有强。
李青文练完练字洗手,朱祖元躺在床上,探头跟李青文问道:“你昨天你是不是去吏部了?”
李青文一边擦手一边道:“是啊,我二哥铨选,我去凑个热闹,你咋知道的?”
“我昨天去内城想要见识见识,看到个人影,有点像你……”朱祖元愣了一下,坐了起来,“你二哥?不会是李青卓吧?”
“是啊。”李青文回头看他,“你认识他?”
朱祖元跟李青卓同年考的省试,李青文以为他们那个时候见过面,虽然同年考生很多,但机缘巧合认识,也不足为奇。
“只是听过他的大名,没有见过面……”朱祖元神色有些微妙。
“大名,甚么大名?”李青文也是累了,打了个呵欠,侧躺在床上,看着对面的人。
他们这屋子的四张床两两相对,李青文和朱祖元的同靠着门,挨的不远。
“你、你不知道吗?”朱祖元看着李青文,道:“你二哥和恣华阁的箬竹姑娘诗酒相赠的感人过往,现在被传成了一段佳话……”
李青文:“……”
突然就不困了,李青文盘腿坐起来,“什么姑娘?”
明明过年的时候,娘亲、嫂子和姑姑问有没有心仪的姑娘,二哥还说读书太忙,没空闲见甚什么人,咋突然冒出个箬竹姑娘?
还成了一段佳话,他咋不知道?!
“箬竹姑娘。”朱祖元道:“恣华阁的红倌,诗歌茶酒花,琴棋书画剑,样样精通,在京城名气可大了,寻常人面都见不到,听说长的如天仙一般。”
李青文嘴巴张了张,那两个字到底也没说出口,半晌,才开口问道:“恣华阁是什么地方?”
“青楼啊。”朱祖元说道,他看出来了,李青文是真的不知道这事。
李青文沉默了,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是二哥害怕那位姑娘的出身,所以才一直没跟家里说这个?
可是,据他所知,二哥在文正书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道理有空闲谈情说爱,更别提是跟青楼的姑娘……
而且,他刚到京城时,二哥一再叮嘱不要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李青文确定,二哥不是那种人。
“你、你先给我说说……外头是怎么传的?”李青文问道。
“我也是到了京城才听说的……”朱祖元道:“坊间都传,出身贫寒的才子邂逅了美丽的佳人,因为没有钱,便用诗换酒,为了箬竹姑娘,写了几百首诗,在箬竹姑娘的青囊相助下,这位才子也进士及第,现在大家伙都猜想,才子会不会迎娶佳人。”
听到“诗”的时候,李青文眉心动了动,他知道的是,他二哥的诗都换成了银子,跟酒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青文道:“那应该不是我二哥,我二哥不喜欢喝酒。”
朱祖元看着他,心想,男人请女人喝酒,那跟喜欢不喜欢喝酒有甚欢喜?
不过他现在也有点不敢确认,因为前不久才去了城里李家的羊蝎子吃火锅,那么大的铺子,生意不小,李青文家看上去好像并不是没钱的样子……
可是进士中第的榜上,李青卓的名字赫然在列,就只有有一个姓李的,不可能重名重姓。
所以,他就没有继续说。
李青文也没在意,传闻这玩意不就是瞎说一通嘛。
因为头一天睡的早,开始上课的这天早上,李青文是起来最早的,天还不亮就去跑步,跑步回来,天边还是暗的,但有亮了。
朱泽和花匠在浇水,李青文擦了擦汗过来帮忙。
靠近南边的花圃不少花花苞都很大了,李青文盯着其中的一朵,看着里面颤颤巍巍的花蕊,想边城这时候已经把地都种下了,他的那些树苗不知道咋样了……
“这是山茶花,虽然花小,但很香。”朱泽给李青文介绍道:“明天后天开花,就能闻到那香味了。”
“可它现在看上去就快要开了。”李青文蹲在地上,指了指那隐隐向外发力的花瓣。
“昨天好像就这样了。”朱泽这般说道。
“是吗?”李青文盯着那花骨朵,若有所思的道:“可能它需要点鼓励,我给它唱一首歌吧。”
立在旁边的朱泽:“……”
李青文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唱道:“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是谁留下千年的祈盼,难道说还有无言的歌……”(注:1)
当他拉高声调唱了几遍“青藏高原”时,旁边的窗户露出好几个脑袋,喊道:“还没睡醒,小声些……”
正好调上不去了,李青文看着没有丝毫变化的花苞,道:“看来它还没准备好开,我先去吃饭了。”
李青文往吃饭的地方跑,刚跑了没几步,就听道朱泽惊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开、开了,真的,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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