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天塌下来,李青文在李青卓的眼皮底下也得看书练字,而且因为昨日耽误了,今天要补回来。
李青文一边嘟嘟囔囔的背书,一边从旁边的袋子里掏笔,结果发现他的毛笔都秃了。
好家伙,来京城才这些日子,他都用坏了两支笔了。
李青文起身去拿二哥的袋子,发现里面竟然有七支毛笔,其中五支一眼看过去就不是便宜货,笔锋如锥,鼻头饱满,笔管镌刻的图画精美绝伦,这是他用不起的。
这五支笔放在这里,把老旧的袋子和另外两支笔衬的特别寒酸。
李青文没敢拿,拿起另外两支中的一个,一边背书一边练字,一心二用,这样能节省些时间。
待他把功课做好,李青卓过来检查,李青文才问:“二哥,那几支笔是谁的?”
“我们书院的人。”李青卓看了一眼,说道。
这是他刚在书院开始洗笔时,有人扔过来的,他洗好后,没人来认领,也没人给他银钱,他不记得到底是哪个人的,就这么一直留着。
大丧期间不影响做事,小楼里来了几个木匠,拉来木头开始叮叮当当的干活,铁锅也去定做了,得一阵子才能做好。
李青文满心期待的等了整整一个月,二层小楼布置的七七八八,新帝的登基大典举行完,城门打开,国号改了,苏树清那边也没有动静……
城门开后,他们立刻就收到了江淙在码头那边传来的报平安,李青文也托人把这个重要的事情告诉江淙……但迟迟却没有苏树清的消息。
李青问把书翻的稀里哗啦的响,心想,这事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吧。
结果第二天,天还没亮,苏树清就来了,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呵欠连天的年轻人。
李家的人都围了上来,李青卓看到苏树清身边的年轻人,愣了一下,叫了一声,“师兄,过年好。”。
“李师弟。”杨薫抹去眼角挤出来的眼泪,“言之来找我说这事,我就料到跟你有关,还没猜错。”
言之是苏树清的表字。
杨薫也是林唯盛的弟子,但是他并没有跟着师傅学太久,依仗着家世显赫,早早的就进了刑部,如果不是江淙那个案子,林唯盛相互引见他们,李青卓可能都不认识这个师兄。
李青文看向苏树清,紧张又期待的问道:“怎么样?”
苏树清道:“你跟我们走一趟。”
没说行或者不行,李青文心里忐忑,赶紧去拿银子。
李青瑞问他们能不能跟着,杨薫对李青卓道:“师弟一同走。”
“我出不去。”李青卓平静的开口道:“年前妨碍禁军捉人,我被禁止出门。”
杨薫愣了一下,皱眉道:“禁军谁下的令?”
李青卓摇头,“不认得,但是有令牌。”
“我回去打听打听。”杨薫拍了拍李青卓的肩膀,“没甚大事就让他们把你放了。”
“多谢师兄,我弟弟和江淙他们的事情让你费心了。”李青卓说道。
一众人把金银器物搬上车,李青卓把李青文叫到一边,轻声说道:“苏树清是值得相信的,去了户部,多听他的。”
他送去林家的信已经回来了,林唯盛知道苏树清,信中也说,如果他愿意牵线,这事就容易的多。
李青文一愣,连连点头,然后和李青瑞跟着苏树清和杨薫一起走了。
车上,苏树清把文书给李青文,李青文从头看到尾,着重检查了一下最后的那一堆人名,江淙他们那些人可一个不能落下。
“去了那里不要多问。”苏树清揉着太阳穴,叮嘱道:“问了他们也只会绕圈子,只要盖了户部的印就行。”
李青文紧紧的盯着他的脸,确认道:“还够了二十八万两,我哥他们是不是就能脱罪了?”
“这谁也保证不了,这期间甚事都能可能发生。”苏树清道:“如果一切顺利,就会如你所愿。”
李青文觉得这话就是在打迷糊眼,他还想继续追问,却被大哥拉了一下袖子。
一直走到内城的门口,所有人下来检查,再上车时,李青文才发觉,原来是杨薫在赶车,苏树清在车里闭目养神。
因为心里有事,李青文没心思左顾右盼,只看到路边的官兵比外城还要多,周遭一片安静,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声音异常的清脆。
他在心里数了两千三百三十五个数,马车在一个小门停了下来。
“走前门检查的仔细,不如后门方便。”苏树清这般说道。
这次不用李青文兄弟俩动手,只跟着苏树清往里走,自有官兵搬箱子。
衙门里头往来的人很多,苏树清走的快,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杨熏在最后面,道:“咱们不是说正事吗,去库房干甚?”
他刚说完,苏树清已经敲门了,李青文抬头,果然看到门匾上写着“库房”两字,旁边还有牌子写着“库房重地,闲人莫近”。
李青文有点懵,这、这还没说个子丑寅卯,就要先把银子交了?
这时,门开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引他们进去。
外面写着库房,里面却摆着长桌和长凳,岸几上尽是又厚又高的案卷和账本,还有几个人闷头在写着什么。
靠着窗子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身上的绯色的官袍绣着飞禽,佩鱼袋,李青文听老张说过,这样打扮,起码是五品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