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子钰轻挑眉头,并不把这些人放在心里,借着明亮的烛光,用手托起了帝冠,示意太子靠近自己,踮起了脚尖,一边给人戴上,一边道:“不遭人妒是庸才,我更不是弹棉花的性格,必然招人不快。然而,殿下会一直相信我的不是吗?既然这样,管他作甚?”
太子有心反驳,史书之上有多少君臣是因为这些外界之语,逐渐消磨了彼此间的情分,纵使他有心一直信任,可也挡不住小.人的明.枪.暗.箭。万一,他是说万一,真有了那一天,自己不知在事后会多么后悔,再说自己本就不如子钰多思多想,被人激了两句,真干了后悔终生的事情可怎么办?
栾子钰小心翼翼的给人戴好了冠,还没听见太子回话,退开一步便看见了两只红彤彤的眼睛,嘴也抿成了一条线,眼看着眼眶里盛着的泪水就要决堤而出,心下也是有感,温柔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方老旧的白帕,“都是要登基为皇的人了,还这般爱哭,日后吵不过,难不成还要跑走,对着小池潭哭?”
太子孩子气的抢过了帕子,轻拭着眼角,抬眸看向只高了他半个头的栾子钰,“你还说,不都是你欺负我,明知道我功课不佳,还非要在段老先生面前打击我……欸,这帕子你还留着啊?”
系统君一听这话,瞬间想起了帕子的由来,要是有眼睛可能都要瞪的比太子还大了,‘花痴栾你可以的啊,太子小时候画的扇子,你留着就留着了,这个帕子不是太子给你包扎伤口的吗?这你……是不是对太子有意思?!’
‘太子才多大,我能对他起心思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拿他当儿子养。’栾子钰实在受不了系统时不时的跳出来捣乱了,出言严厉的打断了他。
转脸又笑着和太子说道:“其实当年我是憋着气,才把你气哭的,谁能想到你会一言不发的跑去后山的小池潭那。而我呢,实在没办法只能去找你,这才受了伤,你倒好笑,跟自己伤了一样,在一旁,一边哭一边打嗝,还非要给我包扎伤口。哭到最后猫花似得脸,灰灰红红的,哪有太子的样子。当然,事后庄子上的御医以为是我自己包的,还嫌弃了两句,那时候你好像又哭了一场?”
“噗。”太子被逗笑了,“还不是你一直喊痛,血又流了那么多,我那时才几岁,能给你包扎就算不错了。”
栾子钰还想说点什么,可段掌印轻轻的敲响了殿门,沉重的木声混杂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屋内飘荡不绝,“殿下,大人们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第24章 (大修后半段可不重看)
仁宣十五年六月上旬,太子登基,改国号兴顺,封先皇后为慈意太后,追封顺康,封生母刘皇后为慈安太后居慈宁宫,遵循仁宣帝遗旨,命西南荣王无诏不得入京,且另送世子上京求学。
至此,新的党派之争正式拉开了帷幕,栾子钰作为新贵,手握宫牌,无诏也可入宫。内阁相公无一人有此殊荣,新皇亲信一词,深刻又明显的刻在了栾子钰的头上。
一时间风头无两,无人争锋。
同时,他也光荣的成为了御书房案上的常客,案上放着弹劾他的与弹劾刚抖擞起来的外戚刘氏的折子并驾齐驱,兴顺帝最开始气得脸红脖子粗,差点没把手里的受.贿名单扔在大殿上,让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大臣都看看自己哪来的脸面敢对着别人指指点点。
兴顺易怒,好在栾子钰不是,从里头挑了几句惯用可笑的,兴致高昂的抄了出来,在隔天的朝会上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念也就算了,还非得对着写这句话的大臣念,嚣张的狐狸.尾巴都翘起来了。
朝堂上能制止他行为的人,除了局势不明前,不想得罪新贵的内阁,就是新皇了,可兴顺不止不拦着,自己还边看边偷偷的吃袖子里的糕点,时不时的喝上一口六安茶,就差在朝上鼓掌了。
气得他们都想参奏皇帝毫无规矩体统了,可还没等开口,就被家学渊源深厚的颜旭堵了回去,栾子钰更是紧跟着嘲讽,把他们私下的一些陈年旧事喧之于口,左一言,右一语的,哪还顾得上新皇吃不吃东西,喝不喝茶,一张老脸都要羞红了。
要只是这样,也不过是在朝上丢丢面子,气得肝火旺了点,下了朝之后依旧是条好汉,再找点栾子钰的错处,明日再战,总能找回面子的。
可这样互相来找茬的局面没有维持几天,就被场外观众——锦衣卫打破了。鹰犬爪牙像是闲的没事干一样,突然明目张胆的履行起了职责,天天盯着他们。去茶楼,有番子,买吃食,被记着,就连家里的女眷孩子外出都躲不过。
这日子过得,就算没干亏心事,也要被逼出病来了,哪里还能继续?
在持续了半个月后,都察院上下再也受不了这种被人当犯人看管,隐晦限制自由的日子,正式宣布放弃对‘奸.佞’栾子钰的围捕打击,转而干起了他们的老本行——弹劾外戚勋贵,至此朝堂总算恢复了平静。
但栾子钰不是安分的人,七月下旬,荣王世子入京,拜见圣上后连驿站都没去,直直往澜院递了帖子,就是为了给栾子钰送豪礼。
这下好,他真的捅了文官集团的马蜂窝,翰林院侍讲,帝王内臣,收受藩王之礼,寓意何为?
以往言官闻风而奏,从不顾忌,可是被锦衣卫教训过的他们彻底学乖了,并不急着上奏弹劾,而是憋着一腔热血,等待兴顺发怒,再一举要了栾子钰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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