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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底我也是在这个境界里开智,勉强算是你们的生灵,我也只是——”他仿着时渊的语气,怅然低声道:“我也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啊。”
    凉风在两人之间穿行。
    邪流灵智柔声道:“我去不了太徽,他作为我的核,也一定去不了太徽,我若死在虚空缝隙里,他也会跟着我死。”
    一声叹息,他道:“我的死,你明白那是什么后果?比灰飞烟灭更加残忍,虚空中的灵力会将我们绞成碎片、碾成砂砾。蚕食散落,诸多苦厄回馈于我身,直到耗尽最后一丝气息,方是解脱。”
    他面露悲色,看向沈折雪,“不要与我斗,我可以立誓,把这枚核剥离出去,你们去那个世界,正常地轮回,忘掉太微。”
    “忘掉太微。”
    沈折雪重复了一声他的话,忽而极轻地笑了一声。
    邪流灵智眯起眼看他。
    “幸亏你不是我的学生。”沈折雪笑罢,面若沉水,对他道:“不然我真的会怀疑自己的水平。”
    他侧目看向星台下,空空荡荡的西界,唯有孤风往来。
    “虽然听起来,好像最后我都没有什么好结果,但你也在权衡。”
    沈折雪收回视线,“就算我输了,我若是炸开天道之力,依然能开虚空大门,该去太徽的还是会去,你却什么也得不到。”
    他看着眼前轻盈的少年,道:“而且讲这样多,是不是也在告诉我,其实你真的……没有太多的力气了?”
    邪流灵智含笑的神情渐而冷了下去,末了再度笑开,竟也坦率道:“好嘛,我确实学不来你们谈判,没错——”
    他从星台边缘跳下来,直起身道:“太微天道害我不浅,拿不回全部的力量,离开太微后,我必然会散在横渡虚空的时候。”
    他步步走向沈折雪,道:“所以是真的不行了?师尊,你可真是不怜惜我呀。”
    沈折雪凝视着邪流灵智的面庞,说:“别顶着他的脸,别叫我师尊。”
    一道寒光划过,大雪纷纷,自星台飘落。
    ——渟渊出剑。
    邪流灵智翻掌亦化出一把长剑,逼问道:“修士,为何?生灵万千,为何不容我。”
    铿然一声响!
    剑锋碰撞,剐出刺耳尖锐的长鸣。
    凶猛的灵力对碰后,两人向后退开,沈折雪举起剑,想起在太微天道灵力中看到的过去。
    “千年前,你初开灵智,觉人间宛如蝼蚁蜉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从来不是真的想合作,你顺水而下,为何引动诸多祸乱?”
    “那又如何?”邪流灵智乖巧道:“我回想
    从前,太仪天道便是这样的处事道理,我如水而下,亦是天性。”
    “你方才问我为什么不怜惜你——”沈折雪凝灵于剑锋,道:“这便是答案。”
    天性如何,过去如何。
    即便足以可怜,却也不可原谅。
    直入云天的星台之上,风雪中邪流泼洒,震天动地。
    第117章 此道(下)
    含山。
    周凌的剑光割断一捧傀儡丝,如斩流水。
    但那丝线却如灵活如蛇,绕着弯向他扑来,又被随之而来的鬼气缠住,纠斗在了一起。
    斫冰的威能受邪流点化,所覆盖范围有限,却比从前压制力更强。
    傀儡丝在其配合下疯狂扑向含山修士,就地将其炼为傀儡,成为帝子降兮灵君的刀刃。
    湘君十指交叠,搜寻阵法层层覆盖,傀儡线在其周身烟花般炸开。
    谢逐春极力运转着体内灵力,低声问周凌,“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便会天亮,这是第几日?”
    白玉吊坠在周凌衣襟中紧贴,他道:“第六日。”
    “啧。”谢逐春指望着薄紫衣能自己跑路,但凡能聻化也可以靠引魂牵着他走。
    可偏偏是第六日,薄紫衣魂体将被打散后重聚,是最为虚弱的时候,让他自己知道躲一躲怕是已经不可能了。
    “和他们拼了!”
    谢逐春悍然一剑下去,与灵君结成的法阵对上。
    血光飞溅,灵气崩散。
    眼看他们已经来到了三盏酒山下,可体内灵气已快要被斫冰全然封住。
    这登山之路,怕是难走了。
    袁洗砚单膝跪倒下去,手中的剑没有撑住他的身躯,折成了两半,傀儡丝自他身后拧来。
    就在此时,谢逐春高声道:“接剑!”
    辜春剑破空而来,袁洗砚反手接住,劈断了索命银丝。
    冯长老将已经掏空了法器的储物牌扔开,对周凌喊道:“沈长老说过,三盏酒山上有相掌门留下守护含山的剑意,如今依然未开,怕是灵力不足,你拿着剩下的灵息石上山!”
    周凌与冯长老对视一眼,便知对方想要做什么。
    千年前,千年后,命途在轮转,过往在重现,如今的含山,多么像是一座太古大阵。
    护阵人即便没有立过血誓,也依然选择留在原地。
    谢逐春化出一道剑气,对周凌道:“那时候你便是这样?哈,眼下护着你了也算不亏。”
    他看了一眼握着辜春剑的袁洗砚,倒也没有打算将剑要回来。
    安长老已从老者模样变作了一位风姿卓然的青年,他手中的剑开裂悲鸣,却是高声道:“周明归,我们挡住他们——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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