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不会答应。”
邪流灵智打量了一阵沈折雪的脸色,又道:“不过我不急,这次我来,是想和你们谈一谈。”
沈折雪眯起眼,道:“谈什么?”
“在我还是浊水时,我只知晓顺流而下。”邪流灵智缓声道:“毕竟太仪的天道将我流放到你们这里来时,也没有先给我开智,那天道狂妄自大,当我是种祸害,殊不知清浊互为因果,祂驱逐了我,也不过自取灭亡。”
邪流灵智方才神情宛如十四五的顽皮少年,如今却又沧桑如百岁的老者。
他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追忆自己坎坷的前半生,“我的天性就是向下流淌,让你们的地气损坏并非我本意,如果长久停滞在一个地方,活水就会死去,那我也会变回从前的样子,随后腐烂消亡。”
他完全不在乎告知沈折雪这些,像是在展露他的诚意,“但太微的生灵气丰盈,我在这里明白了很多事情,你们修士是一个很好的种族,太仪断了你们的飞升道,你们的天道软弱无力,但我可以帮你们,我也不要做天道,解开那三道封印,我只要往下流淌,还能助你们飞升,岂不一举两得。”
“就像你和冷三秋他们合作那样。”沈折雪凝冰在外,“现在找上我了?”
邪流灵智说:“我只是在找能做决定的人,并不在乎是谁。”
“没得谈。”沈折雪道:“我们如何代太微万千生灵去做决定。”
“哎呀……”邪流灵智伸出手,悬五块乌晶黑石于掌上。
便是在那晶石出现的刹那,一股完全不亚于时聆灯灵气的邪息铺卷开来。
沈折雪甚至听到了秘境边缘碎开的声音。
邪流灵智将其中一枚握在手中,悠哉道:“我不想鱼死网破,毕竟我开智不容易,你们活命也不容易,西界百姓更是求生不易。”
他五指用力,眼底滑过一片浓重的阴鸷神色,道:“把微生交给我,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此后你们抬起向上,我顺流而下,谁也犯不了谁。”
他等了几息,迟迟不见沈折雪回应。
庭中花格上的铃铛在此时随风轻轻一响。
灵智不再是从前无知无觉得浊水,他面色一沉,道:“好罢,没有机会了。”
乌晶玉石在他手里粉碎。
此秘境依然风平浪静,可他知道西界上空会再度出现小天劫那般的涡旋,这是他对修士们不知好歹的惩罚。
灵智洞悉千里,有邪流流经之地,便是他的目力所及。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邪流灵智逐渐变了的脸色。
沈折雪抿了唇角笑开。
他反手将刺于亭柱上的两把渟渊拔出,反问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四方界会选择坐以待毙,任由你生杀予夺?”
邪流灵智压紧了眉,道:“……法阵。”
在邪流涡旋倾泻前,西界被一个凭空出现的法阵所笼罩,那方圆万里的灵阵囊括无数生灵,跨越了四方界两端,完成了一次堪称逆天的移形换影。
——整片西界的城池生灵被搬到了南界!
太清宗宗主峰前的高台上,辅阵修士瞬间扑倒大半,严远寒扶了一把凭栏,道:“医修准备,各峰查看伤员,无碍后可带回峰上修养,下批次顶上。速去联络南界接阵的修士,核实是否已接应完全,传书魔族妖族,谢他们助四方一臂之力。”
“邪流灵智必有后招,不可掉以轻心,护山大阵开启,四方大阵开启!”
叮当清脆的铃铛声消失了,唯余呼啸的风声。
每一枚铃铛便是一个开启阵法的通送媒介。
沈折雪他们如何不知,渟渊现世,邪流灵智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可他们日夜不停这半月,也不是能让对方随意拿捏。
邪流的灵体出现了涣散,他的手臂消失在了股股邪雾中,而灵智的脸色变的更加苍白难看,显然再度于人间上空挖出一个宣泄口也令他耗损巨大。
他反手一抓,就要擒了时渊离去。
沈折雪将一把渟渊向时渊掷出,高声道:“时渊,接剑!”
就在刹那,本该已失去意识的时渊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手腕上的红镯闪烁薄光,准确地接住了渟渊,反手回刺,将整柄长剑送到邪流灵智的喉中!
轰然黑雾炸开,秘境地动山摇。
沈折雪手掌抹上剑身,血淋漓于锋,催出银花藤蔓。
他几步冲到将要涣散的邪息前,振臂一挥,剑影银光交相辉映,一剑斩开邪息!
“噗呲”如划破鼓满气的布袋,邪息翻浪般奔涌,灵智那双阴郁的双眼在消失前依然死死盯着沈折雪和时渊的方向。
来的不过是邪流灵智的一个身外化身,真正的本体尚在帝子降兮的颐月星君体内。
沈折雪摧出法阵,将邪流尽数净化。
待到真正平息,他顺势往下一躺,仰躺在了亭中铺着的柔软绒毯上。
“师尊!”时渊一步扑到沈折雪跟前,轻轻托着沈折雪的肩膀抬起他一些,让他呼吸顺畅。
那座覆盖西界的移形换影法阵所需灵力数以万计,更需坚固的灵力核心支撑。
在修真界千年未曾出现,仅是因为如此恢宏的法阵唯有仙庭真仙才能勉强撑住。
眼下这纯血的真仙遗脉便只有沈折雪了,且有天道灵核的支撑,辅以成百上千的修士,才一举发动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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