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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观点与相饮离截然相反,他认为道法自然,下修界是存是亡,合该有其天命,上修界不过是误入此间。
    仙庭真仙愿意化封印值得敬佩,但人各有命,所有人都在做出自己的选择,亦或者说只有得天道的人,才有机会去选择。
    沈折雪也由此知晓了他们最初的计划。
    抬起上修界需要巨大的灵力支持,可在上一次计划中天地灵力汇聚不足,反倒引来邪流灾祸。
    他们想要寻到新的动力。
    以四方地脉龙骨为根基,从四方界凿一块土地,并设阵令灵力倒流,重新汇聚成支撑上修界的基座。
    灵力不足的问题一直持续到三宗大阵落成也没有解决,期间严远寒因无情道缘故,执念压抑至最低,故而这些场景几乎都是支离破碎的片段。
    有时严远寒会听冷三秋讲抬界的可能,心底却一派默然,沈折雪感知到他居然在听宗主讲话时偶尔发呆,不过没被人看出来。
    他诛杀邪物毫不留情,即便是尚有些许理智的凡人也是如此,哪怕那凡人的妻子儿女老父老母跪他在面前哭泣哀求,他也能冷静地拔剑,削掉那淌出黑色眼泪的凡人的头颅。
    他闭关养伤的洞府幽冷异常,偏在山顶上能看到宗主峰的风景。
    那时相辜春已经当了代峰主,还收了一个弟子。
    那弟子修真天赋不高,气息古怪,但相辜春对他放心。
    随着含山的稳定,冷三秋和严远寒商议,通过暗中对含山内部施压,假托那弟子的异状,锁魂锁在那对师徒身上。那魂锁倾尽百日淬炼打造,假如有一日他们邪化,咒法会立即催化他们的灵根中的冰灵,化为万千寒刃,自他们身体刺出,最大程度上避免他们发狂作乱。
    冷三秋与他对饮,道:“辜春是我们四方界最好的一把剑不是吗?”
    而严远寒不置可否,至少在那一刻他心中也是那般认为。
    沈折雪靠在大门口,心道这个相辜春也忒惨了,整个一大型工具人。
    就在沈折雪感慨时,忽感袖边一紧,时渊攥住了他的袖口,面色有些苍白。
    沈折雪急忙去探,时渊却抓住他的手腕,道:“师尊,我无事。”
    天顶“咔擦”一声巨响,如惊雷滚落,震得他们三人耳畔嗡鸣。
    “怎么回事?!”周凌一惊,沈折雪闭目感知,再睁眼时却道:“严长老的无情道破了。”
    无情道破除,万千执念喷涌,震动幻阵。
    “破了?”周凌看向眼前已融成水波般的画面,仓皇出口道:“师尊破道那日身受重伤,闭关不出,他因何破的道?”
    “我不知。”沈折雪默了一下,道:“能感觉到他是自己破的道。”
    严远寒的无情道被他自己破了。
    心魔阵被执念搅得如翻江倒海,沈折雪看不清那些光影碎片,只隐约可见严远寒与相辜春交谈,在一条落雪山道。
    但当沈折雪想要探究一二时,那碎片又已化为流光溃散。
    时序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往前奔,若溯游而上,别长亭粘合成了一把完整的剑,滴落的雨水回到了屋檐,甜滋滋的桂花蜜回到了琉璃瓶中。
    心魔阵中狂风骤起,沈折雪知晓了其中缘故。
    严远寒以无情道强压万千悲喜,如今无情道破开,他再也不能承受那些反噬而来的鲜活回忆。
    正如他在那本专门写毁道重修的书中记录的那样——“反噬之苦,痛不欲生。”
    让严远寒用出“痛不欲生”这样的词眼,可见其中可怖。
    便是太过难以承受,在最能反应欲望执念的心魔阵中,严远寒想要强行暂停这所有的岁月流变,回到最初他与相饮离在上修界初识的当年。
    假如沈折雪真的想要用心魔阵困住严远寒的话,那么便会幻境中的时间不断拉长,严远寒便会永坠梦境,重复着这一程命途。
    严长老执念的尽处,是一个忤逆时间的久别重逢。
    而沈折雪不会这样做,他翻手捏诀,拨快了这一轮的时速,在即将再次混乱时强行以灵力点中严远寒。
    他要让幻境继续延续,为了让严远寒醒来,也要知晓三宗大阵的过去。
    但严远寒不想醒,他抵抗的灵力太过猛烈,而就在沈折雪将要再添几分力时,一股清清凉凉的灵力淌来,为他再加了几分力气。
    那是时渊的灵力。
    如清风,如细雪,绵绵不绝。
    沈折雪追加法诀,伴随震天动地的嗡鸣声,严远寒的幻境终于稳定下来。
    由于严长老的排斥,画面闪隐极快,仿佛迫切翻动纸张想要读完一本书。
    在闪影里,他将在大阵中死去的修士的名字一一抄录,写到了“相辜春”时笔尖悬停,又在其侧写下“微生”二字。
    他派人去寻那下落不明的弟子,但周凌了无音讯。
    百年一瞬。
    抬界的计划又被提上议程。
    回忆支离破碎。
    时渊和周凌不是幻境主人,所见更是有限,仅勉强能看清严长老在袖中紧握一物面容肃然,他站在相饮离的墓前长久不语,如一尊霜雪雕像。
    碎片越来越少,等到这些记忆过去,严长老也便能醒来了。
    就在此时,沈折雪忽然面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的一点光芒中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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