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吃苦的方法,不然时渊不会感觉不到秘境境主的归来。
但长远来看,于他而言却是好事。
沈折雪歪了身子靠在时渊柔软的腹部,轻声问道:“洗髓很疼吧?”
时渊如实答道:“嗯,但尚可忍耐。”
徒弟吐息的起伏令沈折雪有一种躺在小舟上的错觉,高大的兽形挡住了潮湿的风,沈折雪缓慢地眨眼,道:“辛苦你了。”
他蜷收起双腿,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股股灵气自秘境的四面八方涌来,如溪流潺潺涌入二人身躯。
“我醒来的时候,还着实被乔檀那小姑娘吓了一跳,五年过去,都险些认不出来了。”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灵力将时渊体内躁动的火灵慢慢安抚,“你呢?应该也长成个帅气的小伙子了。”
时渊低声道:“师尊未有半分变化。”
“我是一觉老了五岁。”沈折雪半是感叹半是打趣道。
其实还是有些变化的,时渊用爪子划拉了一些沈折雪铺落在草地上的白发,小心翼翼像是在碰易碎的瓷器。
师尊头发变长了,身上的伤痕终于去不见。
此刻灵力涌来,因着沈折雪身体尚未复原,灵流中的暖意更盛,如温水流淌,将他魔血中的炙热逐一压灭。
“四方界现今如何了?”
小秘境中一川银河横越天穹,明月高悬,沈折雪眯着眼去看,听识海内时渊答道:“各大宗门都破例多开了一届大比,有培育英才,且引蛇出洞的意思。”
这也便解释了为何时渊会多出一群仰慕他的师弟师妹的缘故。
“含山桑岐近来才考虑重新主持宗门事务,帝子降兮亦自五年前闭宗门后,将于本月末开宗……”他思索一二,“至于邪宗之事,似乎真的有一人在暗中修炼邪术,可用邪流获得越级的修为力量。”
沈折雪皱头微眉,唇边却勾起一抹笑来,“邪宗,这来的也太突然了,乍一听还以为我是那邪宗首领。”
时渊同样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太清宗的人是万般猜不到沈折雪师徒互通有无到了这种程度,而再结合两次幻阵中的经历,时渊心中也早已浮出了一种可能。
“或许是真的有这个邪宗,只是这幕后黑手,倒是很不一定了。”
时渊将对邪宗的处置及镜君一事都说与沈折雪听后,又道:“还有一事十分蹊跷,彼时我们在秘境中,严长老等人已经去到了含山,假桑岐与他们虚与委蛇,是一个奴仆冒死才给严长老递了消息。”
“哦?竟还有此事。”这一段沈折雪全然昏睡过去,是半点细节也不知。
“那仆役是桑岐的贴身仆从,如今被含山严加看护,之前也来过一次太清宗,冷宗主盘问过,确信他并无异样,只是当日乔檀来与我说,在那人离去时,她在山下与其擦肩而过,腰间水清浅有几分异动。”
“异动?”沈折雪疑道:“那谢逐春可有看出异样?”
时渊摇头,“没有,那日他被派了任务,出了趟远门。”
“水清浅在秘境中的事你们可有和宗门提起?”沈折雪问。
时渊道:“剑灵在四方界乃是灯下黑,部分宗门会将太过有自主意识的兵刃销毁,水清浅在秘境中的奇遇可谓空前绝后,我们并未详说,只说裴荆是一路同行。”
沈折雪心道果然,论剑灵没有人比谢逐春更熟悉,偏他在那日被支了出去,但宗门却又漏算了水清浅这一茬。
沈折雪默了些许,道:“如果那人是桑岐的剑灵,倒是比其他人更可能发现主人被偷梁换柱,向外界求助也未尝不可。只是剑灵化形是秘术,能落地便说明天道承认它们生灵的地位,按理说这种感应就该消失,但若是傀儡,连镜君都不能抵御住道侣契,他又是怎么抵抗更为密切的兵主契约?”
“此人现与桑岐同进同出,我们根本不可能靠近。”时渊道,“况且,师尊觉不觉得,我们在桃灵秘境中发生的诸多事,都有些太过巧合。”
是了。沈折雪颔首,在秘境中时他就有这种感觉,不论是触发还是之后的结果,都像是卡着点发生,仿佛有人一步步算出了他们的行动规矩,令他险象环生,又让他们逃出生天。
“而关于抬起上修界……”时渊顿了片刻,似乎在想今日到底要不要谈这个话题,沈折雪看出他的顾虑,道:“没事,说与我听便是。”
“此事冷文疏知晓内情。”
沈折雪恍然大悟,“难怪当初在镜阵中他那般反常。”
沈折雪猜到那个抬起上修界的计划可能与自己相关,只是不知沈峰主究竟在其中发挥了怎样的用处。
“如果这个计划三宗都有参与,那么就必然不会是简单的一个条件就能达成,至少是要能覆盖住四方界地脉的阵法,那么很有可能和太古大阵……等等,不对。”
沈折雪否认道:“他们不会用大阵去赌,如果真要借助邪流之力,我必然要被严加看管,怎么可能会有沈长老这个身份。”
时渊接道:“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三宗并非齐力同心,而那邪宗也是确有其事,他们并不是臣服关系,而是合作,亦或是一种竞争下的联合。”
有人在破坏大阵实力,有人包庇其中,有人在期望谋求利益,还有人控制着大局,想从中寻个破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