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以力破之。
“师尊?”时渊唤他。
沈折雪忽然问道:“你说这个怪物肚子里,会不会有镜子的碎片?”
“什么?”时渊没有听清,沈折雪逐渐理清思路,“这是一个双生镜阵,白天的百姓吞下了碎片,也许不只是在暗示镜阵,而是在隐射‘肚子里的碎片’。”
“碎片,百姓不是颠倒黑白的条件,碎片才是。”
时渊额头渗出冷汗,列星的灵气在逐步消散,他费尽力气才开口,“师尊的意思是要利用这个走魑的碎片,再让我们回到白天?”
走魑浑身漆黑,粘稠怪诞,他们的碎片极易隐藏,但如此大量汇聚成怪物,恰恰组合了碎片。
“镜子在他体内。”
沈折雪咬牙道:“如果他真的是山鬼,便不可能放任自己变成这幅样子,那双眼睛是他留给人族的自己的一条后路,神器聚灵,碎片在……眼睛里。”
时渊从储物镯中取出一个海螺状的灵器,手掌在锋利的岩石上狠狠擦过,鲜血当即涌出。
海螺闪烁着光芒,时强时弱,灵气依然在被削弱。
时渊手脚冰凉,脱力般向后一靠。
沈折雪将他扶住,触手时,他这徒弟的体温已不似活人。
时渊将传音海螺递给沈折雪,安抚似得笑道:“师尊,将你的猜想说与他们听吧。”
太清含山的几位正各自绞尽脑汁想要寻得生机,忽听一道传音,“诸位……”
他一席话说完统共不过几句,可实在将修士们都惊得目瞪口呆。
余庭自然信不过沈折雪,而是看向被护在自己手臂下的秦姑真,“这行吗?”
秦姑真思虑片刻,竟笃定道:“极其险,但可行。”
她眼睫微颤,“找到镜子,我能用出‘溯游’助其即刻发动。”
“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余庭再了解不过她,不经厉声质问。
帝子降兮擅于卜算,以窥探未来为目标,于时光秘法一道上颇有研究。
这“溯源”便是其中之一,不仅能追溯术法根源,亦能以力搏回。
相比于沈折雪,帝子降兮的秦姑真对阵法的见解其实更为独到。
但她从察觉这是个镜阵之后,就有些魂不守舍。
于是心神分散之下,也就没能看破其中关键。
她不敢多言,因为这个镜阵带给她的感觉越来越熟悉。
帝子降兮的水周堂下,她的师尊湘君曾对她说:“姑真,多面镜照,阴阳颠倒,如此为师的灵镜可比镜君的那些镜子要精妙?即便他有神鉴,也难突破为师的镜阵啊。”
便是这几刻恍神,让她的心绪飘忽不定。
此时听了沈折雪的推论,秦姑真情绪翻涌。
她自诩聪慧,却总是被感情之事牵绊,当年师尊道出她最终将因情所累,最后误人误己。
她本不相信,如今却不得不有些信服。
眼下她已神志回笼,便道:“溯游只能凝聚一掌,需借你们灵气一用。何况这怪物究竟究竟把镜子藏在哪只眼睛里了?”
“咳咳咳。”裴荆的声音从传音螺那头传来,“顾不得了,只能赌一把。”
裴荆和周二躲在同一块乱石后,周二问道:“这可真是要命啊,这大黑虫能乖乖听我们的,让秦道友戳它的眼睛?”
他扯住缘木剑上的紫穗子,将其缠在指上。
裴荆咽下喉间鲜血,断断续续道:“炽幽锁邪阵,或可一用。”
含山余庭见秦姑真表态,立即回喊:“如此,我们含山弟子会全力配合。”
沈折雪攥着时渊的手,顺势握住他的腕子,要为他补充灵气。
殊不料时渊竟是挣开了沈折雪。
在他的皮肤上,已经浮现出用于制作傀儡的扶桑神木的纹路。
灵气快要不能维持这幅虚幻外壳。
时渊靠在石堆上,半闭着眼对沈折雪道:“师尊,小心。”
同时他从红镯中递去一物,慢慢闭上眼。
沈折雪将灵气凝在时渊心口,抹掉嘴边的血,走出了庇护的巨石。
含山太清还有战力的弟子向秦姑真的方位靠拢。
沈折雪则贴着邪雾边缘慢慢矮身前进。
他那些灵力帮不上大忙,但却能用来对付邪流。
他想过要将这怪物引到邪流雾中,可从前夜里那些走魑并不惧怕邪雾,眼前这大蜈蚣虽由人而化,却也具备了那些走魑的特性。
如今他们尚且不知这黑虫到底留有几分神志,一旦它发觉修士们对邪雾的畏惧,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裴荆强行将灵力送入平分破。
剑修的佩剑与修士共为一体,哪怕生出剑灵也绝不会单方面索取剑主灵气。
然而现在平分破就是个无底洞,只能依仗裴荆的供给。
太清宗炽幽锁邪阵需一人主乾位,乾位心法乃宗门长老秘传,其他弟子若是强行主位,必会灵气逆行爆体而亡。
裴荆这是要拼命。
周二将缘木剑递到他手边,“你且拿着我的这把缘木,这木头或许能帮你一帮。”
裴荆不解,对方就强行将木剑塞到了他的手里。
刹时,裴荆感到一缕清凌凌的灵息顺着握剑的手流淌至全身,内脏筋脉间的疼痛消失一空。
裴荆诧异地看向他,周二道:“我灵气凝滞,经脉受损,靠这个宝贝镇着痛,现在借给你用用,到时候记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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