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瑟坐在树上,身上一点都没有溅到。不仅如此,他被一个温暖的臂弯包裹住,像是坐在柔软的沙发里似的,格外有安全感。
身后,一个熟悉的男声在他耳边轻轻:“老板,你没事吧?”
“希尔德,你怎么会在这里?”
棕发男人没有回答,嘴唇抿成一条锐利的直线,知道自己很难解释,于是用沉默赠与叶瑟辽阔的想象空间。
叶瑟挑眉:“看来,你接近我的确没安好心。”
希尔德叹了口气:“我愿意接受老板的责罚。只是眼下,我们还是先离开了,这里远不至吸血虫那么简单。地上的水,树上的藤蔓,白天飘过的花粉,这一切都带有会吸人的精血的不知名怪物,虽然威力不强,但经不住久待。”
忽然,叶瑟眼神锐利,手猛然朝着希尔德的脖子劈去!
浅蓝色的瞳孔紧缩。
那只雪白的手停在他的颈侧。一柄匕首抵着一支如蛇一样扭动攻击的藤蔓。
叶瑟手腕轻轻一抖,那根意图偷袭的藤蔓被劈成几段。他收回匕首,红瞳淡漠地瞥开:“先离开吧。”
叶瑟骤然起身,让他怀里的温度骤失。
温顺的蓝眼睛垂了下来。
翌日一早。全须全尾的叶瑟和一大群包裹成粽子似的手下在最近的废弃小镇里找到一间无人的屋子,围坐。
叶瑟独自坐在最里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一群“粽子”压着一个棕发男人到自己面前。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叶瑟身后的男人身上,异常愤怒:“希尔德,你是辉流局派来的卧底?”
希尔德没有说话。
自始至终,他都这样垂着眼睛。
清亮的少年音冷冷砸在他的心口:“你身上,有光明神的变身术的痕迹。”
希尔德终于有了反应,肩膀微僵,慢慢抬眼,那双波澜不惊、宛若雨后晴空一样纯净的眸子闪过无数情绪,映照着那青年冷艳的模样。
邪神轻笑:“你在担心什么?”
希尔德垂手站着,呼吸越来越急促:“我担心,您不要我了。”
周围的一众遗族恼怒:“大胆!你都暴露了,还装什么装?”
希尔德倔强而笃定地望着叶瑟:“这是我唯一害怕的事情。”
“哦?你不担心我杀了你?”
“不会的。”
叶瑟忽然起身,走到他面前,凑近了,逼迫对方与自己鼻尖相碰。那双微怒的血眸是最好的审问工具,被迫与之相对,心中再也没有隐瞒的勇气。
希尔德轻声:“如果我想,昨夜我完全可以躲在暗处,或是一走了之,根本没有必要暴露自己。我之所以会暴露,只是因为我不想老板有一点点损伤。”
邪神微怔一瞬。趁着这一瞬,希尔德上前一步,让本就要只有几寸之隔的两人贴在一起!邪神立刻回神,带着被冒犯的微怒,要对这家伙动手。
希尔德的话比叶瑟的手快:“我带着目的而来,然而现在的我,只想臣服。”
在众人的惊讶中,那男人单膝跪地,虔诚地抬头望向对方:“可以让我成为您的人吗?”
众人震惊之间。那双蓝眼睛无比兴奋地盯着走到自己身前的男人。
邪神一把钳住他的下巴。
“我的人?”
-
希尔德被放回原职。叶瑟甚至没给他下任何禁令,一切如旧。
遗族们都很担忧。爱德急匆匆地凑到叶瑟身边,小心地问:“老大,你真被他说动了?这可是神语者,他要是假意投诚,我们岂不是将一颗炸弹放在身边?”
“但也正因为是神语者,所以他比以前更有价值了。”
爱德:“为何?”
叶瑟笑出声:“光明神恨透了我,如果他知道我的踪迹,肯定会立刻来杀我。既然他还没来,就证明希尔德没有向上汇报。”
“所以呢?”
邪神慢慢起身,靠到窗台上,撑着下巴,慵懒地半抬眼皮:“这不是很有趣吗?我竟然将人从那老家伙麾下策反了。我要留着他,让人逐渐沉沦,然后将他送回到辉流局去。我迟早要恢复巅峰,也是迟早要杀了那老家伙,一个间谍,不有趣吗?”
爱德眼睛一亮:“希尔德会被送来做这种任务,等级肯定不低。以我们老大的魅力,让他当这样的双面间谍,易如反掌。”
“但我还没打算把他当自己人。”
爱德一怔。
叶瑟继续:“一般神语者即使有光明神的变身术,也不可能这样完全符合我的审美,也不可能事事无纰漏。他身上的疑点太多了,先将他放在身边,慢慢诈出来。”
“是!”
爱德离开后,叶瑟独自面对正午的阳光。
温热的光亮打在脸上,他闭上眼睛。
“希尔德,你是什么人呢?”
辉流局卧虎藏龙,什么人都有可能;反正除了那见了自己就要杀人的老东西,谁都有可能,只有他,与自己不死不休。
叶瑟冷冷一勾唇,长长吐出一口气。
-
傍晚,一群神语者从森林方向出来,经过这座废弃的小镇。
叶瑟站在阁楼的窗口,观察他们身上的痕迹。大部分神语者身上都长着霉菌一样的伤口,像是被吸干了枯木营养基。
“希尔德,你知道辉流局这次行动的信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