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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一口水呛了出来。
    “玩了萤火虫会尿床的,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吗?”缪存奇奇怪怪地看着骆明翰:“要是你尿床了,他们会赶你走的,你睡在这里,尿床了他们也不会知道。”
    骆明翰接不了话了,心里七上八下地无语住。
    “我不会笑话你的,但是希望你从现在开始不要喝水了。”缪存十分凝重。
    一声轻磕声,骆明翰乖乖把水杯放下。
    “骆远鹤哥哥,我今天觉得嗓子很痒。”
    “因为你说了太多话。”
    从一开始的寥寥数句,到现在的来回对答,就连小姨都说,缪存好转了太多太多,虽然这份沟通的耐心只针对骆明翰一个人,其他人过来,缪存的耳朵嘴巴还是严实得如同上了锁。
    骆明翰知道,如果这里有他的功劳的话,也只是很微末的。九分功劳归属于“骆远鹤”这三个字,一分归他。等骆远鹤有了音信,那就十分功劳都归骆远鹤。
    趁缪存还新鲜着萤火虫的功夫,骆明翰去快速冲洗了个澡。小姨家是太阳能热水器,没有通燃气管道,因而一箱热水用完了便没了。他几乎是洗了个冷水澡,又带着夜里的凉意回到了缪存的小木屋,一路上埋头默念警告:对一个在法律上丧失行为能力的人动手动脚属于刑事犯罪。
    缪存已经在床上躺好,给他留了外面的一侧。一只萤火虫停在他枕边。
    骆明翰掀开被子,躺得规规矩矩的,连翻身也不敢。
    缪存说:“你从来没有抱过我。”
    骆明翰伸出一只胳膊,缪存默契地枕了上去,一只手搭在骆明翰的腰上,又低语着问:“你真的没抱过我吗?”这种感觉很熟悉,他自言自语:“我都被你弄糊涂了。”
    “也许是上辈子抱过。”
    “人还有上辈子吗?”
    “你记不清的,梦里的,就是上辈子,等你有了新的记忆,就是新的一辈子。”
    “也就是说,我是上辈子跟你去看过那条河,上辈子被你抱过。”
    骆明翰侧过身,很克制地将手搭上缪存的身体,黑暗中,他睁着眼,看着缪存被萤火虫点亮的眸光:“是上辈子。”
    “那我们上辈子还做了什么?”
    “很多,但你都不喜欢,所以就都忘了。”
    缪存默了片刻:“那这辈子可以做点我喜欢的吗?”
    骆明翰眼一闭,就是一行滚烫的眼泪,又恐怕缪存发现,便只是咬牙忍着,侧脸显出清晰的下颌线来。
    “这辈子会都是你喜欢的,只要你好起来。”
    “你怎么肯定?”
    “因为我已经改邪归正了,虽然是一样的脸,但是是不一样的我,会画画,很温柔,不会凶你,更不会跟你吵架,绝对不忍心对你不耐烦一秒,我们两个不用说话,只要坐在一起画着画,心里就是互通的。”
    “那上辈子的你呢。”
    骆明翰短促而狼狈地笑了一声:“就只好见鬼去了。”
    “那我给你烧一封信过去吧,写上我的开心事,也让你逢年过节的开心开心。”
    骆明翰笑得更大声,手掌紧紧压着眼睛:“缪存,你饶了我吧,别再记得你的贺卡了。”
    缪存心口像是被刺了一下,皱着眉说:“有蜜蜂。”
    “哪里?”骆明翰起身,灯光大亮,让萤火虫都黯然失色,只是他找了半天,都没看蜜蜂,凝神片刻,也完全没听到蜜蜂的嗡嗡声。
    “它蛰到我了。”
    “蛰到哪里了?我看看。”骆明翰牵起他细细长长的手指。
    “这里。”缪存指着心口,“从这里飞进去,蛰了我一下。”
    第71章
    气象台提前一周就开始播报预警, 说是近十年最强台风即将强势登陆东南亚沿海,届时,并不沿海的西双版纳也将会遭遇一波强降雨。
    骆明翰已经让俞医生帮他联系了医院和几位专家, 以缪存目前的状态来说,强行把他从他熟悉的生活环境里带走,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按专家的意见, 不如先进行远程问诊,让缪存慢慢对医生放下戒心, 双方先进行一个日常固定的简单接触,以建立起熟悉信任的连接。
    骆明翰便跟几位精神科的医师约好了时间, 每天陪缪存视频。
    但这件事情看起来简单,真正操作起来却是十分困难。缪存的好脾气给骆明翰,他现在连小姨都爱答不理,更不要说手机那端古古怪怪的老头子了。
    “妙妙, 这是周医生。”
    缪存眼也未抬。
    “跟周医生打个招呼,好不好?”骆明翰循循善诱。
    年过花甲的周医生很有耐心, 笑呵呵地问缪存:“你在画画吗?在画什么?”
    缪存终于抬起眼瞥了他一下, 没吭声, 任性地把手机支架调了个角度。
    画面里剩骆明翰跟周教授两人大眼瞪小眼。
    “急不了, 急不了。”周教授安抚骆明翰,“这种事情,就是要拿出水滴石穿的耐心来, 你该庆幸的是他还愿意跟你交流。”
    骆明翰便给缪存开了一个私密的直播间,把邀请链接单独发给了周教授, 这样子, 缪存每天画画时的状态便随时直观地展现在直播间里, 而周教授每日坐诊查房的间隙,也能随时跟缪存聊上两句。
    缪存不是智障,他只是心性封闭回了小时候的状态,并不是抛弃了所有的逻辑与常识,因而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猫腻。过了两天,骆明翰清早来叫缪存起床时,发现人没了。小木屋空无一人,篱笆上硬生生被破开了个大洞,暴雨前的风卷着灌木碎叶,把骆明翰吹失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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