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学生,不就是妙妙吗,他病了?”比起昨天,骆母显然要上心了很多。
“不是缪缪,是另一个学生。”骆远鹤难得撒谎。
“你昨天还说是——”
“如果是缪缪,当然是在骆明翰家里,怎么会在我那儿?”骆远鹤淡淡地反问。
倒真把自己母亲问住了。
骆母送兄弟俩一起出门,骆明翰开了车,但他那别墅和大学城是南北两个方向,骆远鹤刚点开叫车软件,骆明翰不冷不热淡淡地说:“我最近住大学城那块儿,顺路送你。”
兄弟两个讲话惯常就是这样,没有特别亲热的份儿,但骆母知道他们感情好得很,见怪不怪地叮嘱了两句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一路无话,只有轻音乐流淌。直到车子驶上高架桥,骆明翰才说:“上次问你,还说要过一个月才回来,怎么突然提前了?”
骆远鹤漫不经心地反问了一个问题:“是你跟缪存说,我要结婚了?”
骆明翰懒洋洋地反驳:“有吗,我不记得,他听错了吧,是关映涛要结婚。”
“你从那天给我打电话,问他这几年过得好不好开始,就已经知道了真相。”
“他跟我一直同居,为了隐瞒身份,每天被我送到职校后,又大老远地骑车到美院,我看得心疼,能怎么办?问清楚了就省得他这么辛苦骗我。”
“骆明翰。”骆远鹤听了他一晚上半真半假的说辞,隐忍了一晚上,终于愠怒,“缪存不是你像以前一样,可以随意玩弄丢弃的玩具。”
窗外夜景带着灯影飞速后退,路虎车在骆明翰的驾驶下始终平稳、冷静、匀速,他打转方向盘,驶出高架闸口,“我说过,我们已经交往了一年,已经准备结婚了。”
骆远鹤闭了闭眼,忍住了眼底几乎就要失控的烦躁。
“你应该知道,你今天撒的所有谎,只要我问一问缪存,就都会一清二楚。”
车内陷入安静,骆明翰收敛了那种淡淡的嘲弄与锋芒,半晌,语气转为温和:“骆远鹤,小时候,我连压岁钱都借给你去买进口颜料,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也很想买那双篮球鞋。”
一直到驶进小区停下,骆远鹤都没有再开口。骆明翰停稳车,从烟盒里抽出烟叼上,含糊而淡漠地说:“下次见到缪存,记得叫他嫂子。”
骆远鹤原本已经下了车,闻言,握住车门冷笑了一声,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气:“这一晚上威逼利诱你都用过了,”他回过眼,沉静的眸光就着路灯看进骆明翰的心里,“我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忌惮我?”
点烟的动作一顿,骆明翰没有回答,橙蓝色的火光照亮他拢起的掌心。
“手镯是缪存送我的,是我三十岁生日礼物,”骆远鹤淡淡地问,“你又有什么?”
砰的一声,车门被他甩上。
车前灯将前路照得下了雪一般地白而苍茫,骆远鹤脊背笔挺,在骆明翰的注视中步入前厅。
缪存吊了快三天的盐水,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就是骆远鹤冰箱里空空荡荡的,他点了外卖,好久也没来。门铃响了一声,他如蒙大赦般跑过去开门,一看是骆远鹤,结结实实地愣住,失望地说:“还以为是外卖。”
“外卖?”
“你为什么要按门铃?”缪存奇奇怪怪地问,“这是你自己家。”
骆远鹤怔了一怔,不在意笑了笑,“忘了,刚回国,没习惯。”
“你有心事。”
骆远鹤抬起手,习惯性地便想摸摸缪存的脸。
脸颊已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和手扬起带过的温热的风,缪存屏住呼吸,等着骆远鹤的触碰。
但指尖却在即将触及的零点零一毫米处停下了。
「下次见到缪存,记得叫他嫂子。」
那抹痛苦很快地在骆远鹤眼中闪过,他深深地凝望缪存,直到把缪存看得脸上泛起不自在的热来。
一声门铃拯救了两个人,骑手小哥递过新疆炒米粉,扔下一句“麻烦点个五星好评”便又飞一般地溜走了。缪存在餐桌上拆开餐盒,骆远鹤不确定地问:“你身体还没好,是不是不应该吃这么辛辣的东西?”
缪存可怜兮兮地咬着筷子:“我刚才吃了块蛋黄酥,没有味道。”
“蛋黄酥…… ?”
“就是你放在餐边柜里的。”
骆远鹤脸色一变:“那个早就过期了,你没吃出什么不对吗?”
缪存呆滞住:“我尝不出味道,就是觉得有点酸。”
骆远鹤扶了下额:“你是不是傻。”
“坏掉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放着。”缪存反过来怪他。
骆远鹤:“……”
两个哑口无言的人对视半晌,缪存伏到餐桌上:“哎呀,我肚子疼。”
骆远鹤:“继续装。”
缪存本来就是大病初愈,脸色苍白得很,一装得气若游丝的模样,骆远鹤很快便缴械投降,俯下身捏着他的胳膊:“真的疼?”
缪存点点头。
骆远鹤的手放到他肚子上,隔着衣服按压:“这里?”
缪存摇头。
“这里?”
缪存又摇头。
“那这里呢?”
缪存还摇头。
骆远鹤的手指往旁边移了几寸,温声问:“那是这里吗?”
他的手指纤长,按压的力道不轻不重,只让缪存觉得痒。他看着骆远鹤近在咫尺的脸,呼吸都不自觉放缓,犹疑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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