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眉头皱得更深地看缪存,“你去法国干什么?”
缪存装出乖乖巧巧的模样:“刚才不是说了吗,学院里有出国交流项目,我是老师点名要去的。”
“免费的?”
“免费的。”缪存知道他最怕掏钱,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不显:“去程机票都已经统一买好了。”
缪建成骨子里的小民,民怕官是刻在基因里的,一听说学院里都给统一买好机票了,就觉得不能给院里添麻烦,不情不愿咕哝了一下:“行吧,这些东西有是有,大使馆看不看得上就不一定了。”
缪存问:“你能提供多少存款证明?”
缪家的这个房子还有破车子都不之前,铺子在城西这么个烂怂地段,商业价值也少得可怜,代理说这种情况下就要看水果摊的营业流水,以及本身的存款证明了,越丰厚越好。
缪建成被这么问,有种揭了老底的感觉,清了清嗓子,刚要张口,李丽萍抢先哭诉道:“还能有多少呀,三万块顶天了呀。”
一边说,一边拿胳膊肘撞了下缪建成。
缪建成便乖乖地闭了嘴。
“三、”缪存噎了一下:“这不可能。”
李丽萍双眼瞪了起来:“怎么不可能?你看你这孩子,平时看着吧,噶乖乖巧巧闷声不响的,其实心里都在一笔一笔惦记着我们两个老人家的养老钱呢?那你说,我们有多少?”
缪建成不悦地闷声盯着他,一副缪存确实在计较他们棺材本的阴沉模样。
缪存心里一沉,他们两个是离婚再婚关系,又都是个体户,条件本来就属于差的,现法签和申根签在年底又都收紧了,拿不出足够的存款证明的话…… 他就见不到骆远鹤了。
李丽萍的嘴脸跟当初求缪存时不一样,毕竟她也很快认识到,缪聪并不是什么画画的苗子,他连半小时都坐不住,为今之计只能一边求神拜佛让缪聪突然成绩飞涨,一边为他存好上三流民办本科的钱。
她嗑着瓜子,“去不了就别去了呗,虽然学校掏钱,那你自己吃饭啊逛个街啊,买个纪念品啊什么的,不花钱啊?”
缪存忍着气:“我自己可以掏,不会问你们要钱。”
李丽萍笑了一下,想起什么:“对了,你不是一直画画赚钱吗?可以把钱打到我们卡上去做存款证明啊?对吧?要放你自己卡上做证明呢,也可以,但人大使馆也不是傻的呀,哦,父母一穷二白的,你个去法国的前妻儿子这么有钱,他不会怀疑你这笔钱来路不明,是不是想黑在法国呀?”
缪存攥紧了拳,忍了又忍,确定自己可以心平气和了,才再度开口:“卡号给我,我打二十万,你们给我凑五万,应该够了。”
缪建成瞪圆了眼珠子:“你哪来这么多钱?”
缪存冷冷地看着他:“这是我妈留给我的,你别管。”
其实都是他自己赚的钱,但人不能露财,更不能表露自己有赚钱生钱的能力,否则便会被这些贪得无厌的人盯上反复吸血。
一提到燕儿,缪建成就闭嘴了。他亏欠她太多,以至于人走了好些年了,他有时候还是怕她来找自己不痛快,逢年过节的不忘给她上香祭奠,让她别惦记阳间的人。
李丽萍斜眼看缪建成:“燕儿这么有钱呢?怎么我当初跟你的时候,你除了一个烂水果店,就啥也没有了?”
缪存把目光转向她:“我警告你,这笔钱不是你能惦记的,银行可能会要求冻结一个月,只要期限一到,就一分不少地转回给我。”
他的目光太可怕了,仿佛这二十万是他的什么救命钱,没了这笔钱他就会没了命。李丽萍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他盯得浑身冒汗,脊背上窜起满背鸡皮疙瘩,十分不自在地说:“嗐、嗐……瞧你说的,阿姨有这么坏吗?这可是你妈妈的钱。”她故作亲切地说。
在最快的时间内收集齐了资料,代理为他安排好了详细的出行计划书和下榻酒店,过了半个多月,在一月末的时节,缪存拿到了法国签证。
他在等签证的这段时间始终心神不宁,根本逃不过骆明翰的眼睛。
骆明翰其实一直忍着,刻意从不和缪存提及生日这个话题,就是怕惊扰了他,暴露了自己已经知道了礼物。
他以为缪存是为了即将到来的生日而紧张。
确实,二月四号,还剩不到十天了。
大概骆明翰自己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会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到珠宝店里,把每一款男士珠宝都仔仔细细地看过去。
像是给自己内心做个预热,好像这么做了以后,就能减缓一点儿内心对此的期待。
缪存会送什么?总不能真的是戒指。
如果缪存真的送了戒指,他要怎么反应?直接拒绝的话,缪存一定会伤心的,也许表面上还是冷冷淡淡的模样,但心里会难过得睡不着。
如果接受了,但不戴,似乎也不妥。毕竟每一个送出戒指的人,都会希望对方能每天珍重地戴上。他要是每次见缪存时都十指空空,那么缪存也仍然是会失望的。
也就是说……不让缪存难过、伤心、失望的唯一办法,就是接受这枚戒指,并且每天都戴上。
骆明翰觉得这很为难,但既然是缪存送的,他可以勉为其难满足他。
sales陪着他一件件地看过去,看出他衣着考究,手上那款表要五六十万,不是那种光看不买的主儿。但骆明翰未免太有耐心了些,对每一款都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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